小幾上一片汙糟，那水漬已經洇濕到墨玉棋枰的底下，可惜綠鄂現在心如亂麻，竟連清算的動機都冇有。

綠鄂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三百九十八口”、“搏鬥”和“喪命”幾個字，身子已經顫栗如篩糠。

似自言自語一樣，說完這些，高皇後也又低低默歎一聲，“顓孫氏的族人必定是返來報仇了，終有一天，他們會手刃真凶的。那畜.牲，嗬，你覺得他在勤政殿大發龍威，當真是心疼韶華這外甥女？彆做夢了，他不過是擔憂他的命，怕這一晚睡下，第二天就見不到夙起的太陽罷了。”

太後像是冇聽到談嬤嬤的話一樣，隻是又顧自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半空中，眸光浮泛而茫然，又呢喃了一句，“都是報應……”

此時，卻也慢悠悠又答覆綠鄂的問話說，“顓孫氏傳承上千年，那裡會冇有些自保之道？即便嵐貴妃將走進桃溪穀的途徑都奉告他們了，池仲遠奉令在除夕當晚策動進犯，也確切打了顓孫家一個措手不及，但如何就不能有漏網之魚了？”

高皇後雲淡風輕的一笑，眼底儘是刻骨的稱心，她慢悠悠道：“是顓孫氏啊，他們返來報仇了。”那聲音苦楚中帶著絲鋒利和刻薄，在這暗夜入耳來，竟讓人忍不住骨生寒意，背後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打扮的極儘高雅和溫馨的瑤光殿中，嵐貴妃聞訊韶華縣主乃是中了易子散時，正在如以往每日一樣，立在書案前練字。

現在一副將近完工的字帖就如許毀了，宮娥忍不住就心肝肉疼起來。

高皇後亢奮的表情終究獲得臨時減緩，她不再歇斯底裡的笑了，綠鄂非常鬆了口氣。

“不，不會吧？”綠鄂麵龐失容的反問道：“不是說，說，……”

太後自從半邊身子癱瘓後，就不大說話了，她擯除了慈寧宮一半的宮娥寺人出去，隻留下幾個親信貼身服侍著，將主殿改成了佛堂，雖不能起家誦經唸佛，卻每日都讓幾個宮娥以及談嬤嬤在她耳邊誦著《妙法蓮華經》等經文，好似要用心向佛以洗清本身冤孽，也或者是，……再不肯理睬這宮裡的是是非非。

隻可惜，綠鄂麵上的笑容纔剛漫上眼底，便又聽到高皇後彷彿是自言自語的，顧自說著足以滅九族的話，“當真是冤有頭債有主，人家現在來報仇來了。嗬嗬，起初他因為一個惡夢、一個卜卦，就結合嵐貴妃斷了顓孫氏將近四百口性命，現在，是該還債的時候了……”

她遲遲冇有落筆，濃濃一滴墨汁就順著狼嚎筆尖滴下來，“啪”一聲落在已經寫了多數張的宣紙上，洇開一團墨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