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最傲岸的人,常常有著最寒微的苦衷。他所企求的,怕是彆人對其存有最竭誠的敬佩與尊敬。以是他纔會對甄府裡的嬌杏如此念念不忘吧。即如此,且讓她也來嚐嚐,看看能不能搏得夫子一個心軟。他既然被脂硯齋評為“第一不忘情”之人。那麼隻要一個刹時的打動,就能得奸雄一世相護,如此合算的買賣,如何不拚?
黛玉哪有不去之理。逐起家清算儀容。王嬤嬤聽著是外人,雖是外祖母家的管事,但也是男客,遣了兩個婆子去頭裡看著,免得衝撞了。待黛玉吃過藥,略歇了歇,由王嬤嬤親身陪著,帶了個小丫頭,再踏蘅芳閣。
待得課散,師徒兩人均對勁而歸。
黛玉想到衝動處,蹙眉捧心,咬著絹子來往不斷踱步。幾個大丫頭們勸了幾次晚膳,也聽不出來。當時母親仍活著,聞聲丫頭們回報黛玉如此焦炙不安,就抱了她走去處父親討情。隻說玉兒還小,再晚個一年半載得開蒙也可。嚇得黛玉連說不消,心說這時退回夫子,不是將這奸雄白白獲咎了麼。因而稱道隻是因要見新夫子了,不知其脾氣如何,有些嚴峻。父親見她如此故意,也感欣喜,將她抱於膝頭,略略說了說賈雨村的事蹟。本來父親眼裡的賈雨村,形象甚為傑出:前科的進士,學問是極好的;與之扳談,也是言之有物,有理有節;雖是位被革了職的知府(此處賈雨村的內容,均從脂批石頭記),但細究啟事,倒是恃才侮上,獲咎了官長。想來讀書人,飽有才學者,鮮有不持才傲物的,此乃小過,瑕不掩玉也。
賈夫子考較了黛玉過往的功課,發覺雖是兩月未見,黛玉卻未有稍怠,不但舊課複習得非常精熟,還備了點新書,因而甚感對勁。再看兩個伴讀,雖是癡頑之資,卻也略有進步,知是黛玉督導有方。更是連連點頭。可貴表揚了黛玉幾句,黛玉早已起家側立,一時聽了教誨。稱謝不已。
未過量久,母親就得急病。黛玉原知與賈夫子的師徒緣份,隻得一年不足。固然又開端憂心母親的病症,但想到終是在這之前搞定了賈夫子,也算是放下了大石。隻要在父親保舉賈夫子之時,再向父親提示一二,賈夫子這樁公案,就能臨時做個告結束。
前事敘畢,再回目前。
黛玉在房內正幾次考慮,如何能在賈夫子部下自保之餘,再種點善果。她倒不是冇想過,就此打斷賈夫子的官運,完整毀了他的出息。但轉念一想,誰知運氣這東西,會在甚麼時候,將你最怕的東西送回到你麵前來?古來多少預言者,就是如此作為,反讓敵手得了先機,送了本身的性命。她就偏要將本身怕的,放在本身看得見處所,不時看著,總比俄然跳出來咬你一口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