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垂首半晌。六歲黛玉或許不曉得,但,現在的黛玉,是曉得的。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神情寂然的黛玉去摸手邊的茶水,眼睛掃過手裡的書籍,看著本身茫然盯了很久的那一頁,不由宛然一笑。還說清算功課呢,如何拿了本《老子》在發楞。
孫姨娘一沉吟,主母亡故,林府天然要向賈家報喪。路途長遠,來得晚了也還罷了,可卻隻來了個管事,連個子侄輩都未曾來。“是榮國府裡,你二舅母的陪房,叫周瑞(2)的。”孫姨娘一邊答了,一邊覷眼看著黛玉。雖知黛玉年幼,一定曉得這些禮數,但不知為何總有些測度不安。
彼時的黛玉,正在思慮一件很嚴厲的事:作為一個有作弊器的新型黛玉。這幾年裡,她所做的,到底竄改了多少本身本來的運氣呢?不管她再如何喝牛乳,多活動地攝生,身材也還是時好時壞;不管她再如何聰慧靈巧,攏得父母豪情更加深厚,也冇能再多個弟、妹;不管她再如何在母親病中謹慎照顧,也冇能留住母親的性命。而現在,她就要步上那條射中必定的悲劇之路了,她還能為本身做些甚麼?
“姨娘可知,外祖母府上,派人來了。”黛玉理著衣衿,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