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姨娘,擇日召那人來細問問,外祖母的近況。”黛玉昂首,向孫姨娘說道,“母親昔日提起外祖母,老是極親厚的,現在雖不得見,可聽聽近況,也是極好的。”說著,眼中流下淚來。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神情寂然的黛玉去摸手邊的茶水,眼睛掃過手裡的書籍,看著本身茫然盯了很久的那一頁,不由宛然一笑。還說清算功課呢,如何拿了本《老子》在發楞。
孫姨娘正在外屋理事,見著黛玉親身過來,忙起家相迎。仍如舊時普通,親身扶她坐了:“姐兒如何過來了,今個兒氣候雖好,也彆太累著了。”一邊那廂忙忙地喚丫環上茶果點心。
“不知來得是何人?”
“姐兒快彆哭了,細心傷著身子。這也不是甚麼難事,我明日即招那周瑞過來扣問。”孫姨娘見著黛玉落淚,立時有些急了。原在夫人身邊的人,都甚是寶貝這位女人,最是怕黛玉悲傷,一見著她的淚,立時恨不能拿渾身的血去換。這也是林公立排眾異,定要升煙霞作當家姨孃的啟事。
黛玉心中有事,那裡睡得穩。躺在床上冇多久,好象一忽兒又捧著本《紅樓夢》在看黛玉焚稿斷情,一忽兒好象對著電腦,看著視頻裡劉心武大人在教誨本身說:你應當死於溺水。一忽兒感覺本身正躺在宿舍床上揣摩黛玉到底該如何個死法才美。想了半天俄然本身拍拍腦袋笑道:“本來我已經死了啊~”……雷得她驀地坐起,才發覺是南柯一夢。轉眼看著月梅在帳邊輕喚本身,卻又不知是否仍在夢中……
孫姨娘原是母親的陪房大丫頭,常喚做煙霞的,原名胭脂(1),母親病時,這內宅本應由黛玉這個遠親的蜜斯來主事,隻是黛玉過分年幼,母親逐暫托了她行事。父親的幾房姬妾雖薄有私語,到底母親還在,也不能如何著。待到母親亡故,因著煙霞隨母親在賈府時,也是顛末外祖父的喪事的,是以一應事物,也辦得非常全麵,全冇讓彆人拿住話柄。父親悲傷之餘,也甚感欣喜,因而單撥了居室與她,脫了通房丫頭的名,正正式式收了作妾,改稱為孫姨娘,暫代內宅一應事項。煙霞感激之餘,對黛玉自是照拂有加,彆有分歧。
父親此話一出,倒是本身先歎了口氣,已有不忍之意。黛玉心中一顫,萬般言語,卻隻堵在心頭,不能出一聲。弱不堪衣,一時就咳了起來。
黛玉垂首半晌。六歲黛玉或許不曉得,但,現在的黛玉,是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