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得了這道旨意滿心歡樂,繡衣直指雖不品級不高,但倒是天子特派的法律大員,幸虧能隨時入宮麵聖,不受三省六部統領,而直隸皇上。崔道正要叩首退去之時,又聽得攬光添了一句道:“如若各處官員推委坦白……不必來報皇上和本宮,當即拘入刑部。”
攬光抬手抹了抹嘴角的殘血,又揉了一團紙將桌子上血跡都一點點擦了潔淨。她的雙手白淨無瑕,而微動著的手腕看起來又是如此的纖若無骨,看來隻要悄悄一折,就能折斷了。
“公主有叮嚀任何人不得入內!”
“你傳本宮的旨意,免除魏東臣刑獄為繡衣直指,徹查玉清池主殿塌方一事。”攬光歸去頭去,目光溫溫涼涼的崔道身上。她的這番話說得並非心甘甘心,反倒是帶著幾分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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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光心口鬱結著一口氣,不得不發,卻又無處可發。說到底,她部下當真是無人可用,魏東臣是絕佳的人選,正能解當下困局。
攬光被這咄咄逼人的氣勢拷問得腳步微滯,她此時背對兩人,以是也無人能看都見她臉上是何種神情。而她平素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受人擺佈,而本日麵前這兩人又何嘗不是設想了統統來逼著本身往裡頭跳?
疇昔數年,裴氏血脈相傳的這類癔症幾近是每月一次的複發,但複發之時頂多一二個時候,毫不是像現在如許!
腔調安靜而遲緩,彷彿是在說著一句無關緊急的事情,攬光收回擊,明顯不是多冷的氣候倒是將之攏在了袖中。
“帶人出去!”
可攬光已經是側轉過身去,淡然走開。
現在玉清池一事有魏東臣重新出山……那就隻等著來日勝利之時了。崔道悄悄想著,他將那塊血書撿起複又重新雙手捧著。朝中諸人,他最佩服的……也隻要魏東臣一人,隻是他一年多前被投入獄中。
周遭一片沉寂,靜得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退出宮門,任何人不準出去!”她咬著牙低吼,隻是聲音中已經是染上了顫音。
這已是格外有的一份特許,崔道固然隻當這是公主張在清查此事的特地,叩了恩就出宮宣旨去了。
麵前幻象迭生,她明顯是置身在登天閣中,一個恍忽又感覺是在血池天國浮沉。入目都是赤色,烏黑惡鬼在血漿中翻滾,而她也置身其內,血腥灌入口鼻,侵犯了胸肺。她想大口喘氣,可卻已經是被血汙不竭倒灌入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