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翰林院鴻儒被個半大的女娃逗得頭大如鬥、連鬍子都翹了起來!――鎣娘想著那場麵,不由得有些好笑,抬眼卻見祁尚宮麵露躊躇之色,吞吞吐吐的,接不上話匣,她心中頓時亮堂了:“阿寧是不是又肇事了?”
“是否讓奴婢暗中行事?”祁尚宮心中卻模糊的不安。
咚、咚咚――
“娘娘――娘娘――”
雨勢未歇,白茫茫的雨霧織成了一片,滴簷下連串的雨珠接入磬中,逐步溢了出來。宮苑禦道上不見輿輦,路廊上卻有宮娥領著內仆局分發的蠟燭,一批批的,繁忙地穿越奔返於各宮各殿。
“左氏雖未削髮爲尼,卻身居冷宮當中,苟延殘喘,還能鬨出多大的事?”若非宰相仍受聖上重用,左氏又怎會在冷宮安然無恙?鎣娘揮一揮手,剛端盞出去、欲給娘娘潤口的宮女,聰明地退了出去,守在幔帳以外。
這麼多年了,阿寧骨子裡還是倔強,怕是也改不了了……
“哦”了一聲,鎣娘略感驚奇,“治了個極刑?這倒是從未有過!那主子做了甚麼?”
幔帳流蘇垂綴,闔窗阻了外頭轟鳴的暴雨聲,殿內掌著燈,燃香嫋嫋,清幽當中,貴妃娘娘倚榻闔目,右手支額,左手邊落著一冊古籍墨寶,神遊太虛之際,卻聞輕盈的行動響動,一人輕喚“娘娘”,徐行而入。
“聖上從不為美色所惑,娘娘能聖寵不衰,豈是旁人能揣摩得透的奧妙?”祁尚宮卻也是個明白人,“娘娘從未將她放入眼中,實乃此人手腕俗氣,構不成威脅!隻不過,她入宮多年,為避嫌,從未曾去冷宮看望她的親姐姐左氏,昨日卻一變態態……”
左氏被廢,儀坤宮緊急的幾個宮人,都跟著受罰,或貶為低等宮女,如果那人冤死,阿寧念在昔日主仆情分,代其討還血債,治了俅公公一樣的罪名、一樣的死法,確是一報還一報了。
一睜眼,看到曾在儀坤宮與快意宮之間走動的那名女官,滿麵東風地走來,靈巧地跪在榻前,畢恭畢敬地衝她施禮,鎣娘微微一笑,“起來吧,今兒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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鎣娘闔目,暗歎:重情重義、脾氣中人?阿寧,這是你的長處,也是你的缺點!宮裡的人,是冇故意的,冇有溫度的,過於豪情用事,就是一件極可駭的事!一不留意,就會誤你畢生!
“虞美人晉為嬪,現在已是虞充儀,昨日,她做了兩件事――”若非左氏那邊又有了動靜,祁尚宮也不會再次主動來快意宮覲見貴妃娘娘,“一是招了藥婆,為她調度身子;二是派了個貼身兒的奴人,公開裡悄悄去看望冷宮中的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