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鳶緩緩抬起眼瞼,視野漸漸往上,金絲勾紋的雲緞靴,明黃的龍袍,公公撐著的傘下,男人鬼斧刀削的俊臉陰鷙又暗淡。
他如何敢!如何能!如何能夠!
她挺直著後背,倔強地望著宮殿的朱漆大門,小臉慘白如紙。
當她的手剝開最內裡的褻衣時,隻感覺一個天旋地轉,她便被翟君臨捲入了懷裡。
奚鳶微微轉動眸子,掃過他身側的公公,另有門口的侍衛……她氣得弓著身子,渾身顫栗。
翟君臨怒意騰騰的鳳眸落在她薄弱肥胖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的骨肉剮離!
轉眼間,她被他帶進了寢殿――狠狠地扔在了軟榻上。
她張了張嘴,雨水混著血腥在口腔滿盈,“薑太醫是冤枉的,請皇上開恩,明察!”
在這裡,他纔是皇,他纔是世人存亡的主宰!
……
“請皇上開恩,明察秋毫!”
剛籌辦謝恩,頭頂卻響起了冰冷的嗓音。
她跪得筆挺,瞻仰著這個男人。
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無處可去,無所可依。
一件。
兩件。
說完,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在他跟前站定,微微揚起她的下巴,直視他如墨的漆眸,緩緩褪下被雨打濕黏在身上的外衫。
鑫國。
他緩緩側過身,居高臨下,傲視著蒲伏在他腳下的女人。
像極了此時的她。
在這裡,她不是眾星捧月的殿下,她隻是寒微如泥的太醫侍女。
伴跟著翟君臨的話,霹雷一聲響雷在夜空炸開,閃電一刹時從雲層中劈下來,落在他的身後。他仿若天國踏血而來的修羅!
他那麼恨她,怕是早想這麼熱誠她了!
“就在此處!”
翟君臨嗤笑一聲,冷酷回身,還未抬腳,衣襬便被人攥住。
樹葉停頓半晌,便又被捲入空中,像是無根的浮萍。
“看來,他在你內心,也不過如此!”
是了,他能夠的。
暴風捲得大樹“嘩啦”響,葉子被生生從樹枝上撕扯下來,落在跪在殿前的奚鳶膝旁。
伴跟著陣雷,隻眨眼間的工夫,如棋子般大小,滂湃而下。
“能夠。”
雨點打在她的頭頂,打在她的臉上,像極了一個個耳光,“啪啪”作響。
走廊的侍衛們從速低頭,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
“霹雷!”
雨水順著她飽滿的額頭,姣好的麵龐,標緻的頸項凝集,最後滑入衣衿。
“起來!”
雨下得急,打得她睜不開眼,雨霧迷濛看不清麵前。
啟瑞三年。
那一刻,她健忘了呼吸,也健忘了眨眼,就如許瞪大著雙眼,呆呆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