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夭夭擺佈難堪，向坐得四平八穩的老趙投去乞助的眼神兒。

“哈，將軍身為男人，也會因父母之愛而吃心嗎？”夭夭將步搖在鬢邊比了比，正暗自思考明日拿甚麼衣服來配它，聽了老趙這話不覺笑出聲來。“疼你也是一樣的。”老趙自她手內拿過那副玉耀蓮花，對著鏡子熟稔地簪在她家常隨雲髻上，再看時，那鏡中人竟驀地現出一股迫人的豔光來，如晨間流霞，燦爛非常，他怔了一怔，忍不住讚道，“瑰姿豔逸，柔情綽態。延頸秀項，芳澤無加。”①

“我家先祖本是戍守隴西的軍將，後奉玄宗天子詔令入河北道幫手範陽節度使裴寬裴公，北向抵抗契丹人及奚人；安史之亂後便遷入這白山黑水之間，今後再未分開。”老趙笑道，“秦川多林木、山川，又出豪傑丈夫，隻可惜我從未見過。夭夭所吟這《詩經·小戎》，寫的便是秦地女子思念在外交戰的夫婿，倒與我有些類似。”

“郡主躬行儉仆，是我白山部之福，隻是部內好久冇有熱烈過了，現在替郡主理生辰，也是叫大夥兒樂一樂的意義。”楊老族長捋了捋山羊鬍子，一臉慈愛地笑道，“何況，這是郡主成年景人的大日子，哪怕是布衣小戶，也是要循例為家中女兒好好慶賀一番的，以求將來姻緣完竣，萬事順利，郡主乃是我白山部的郡主，身係一方安危，如何能隨便就說不過了呢？”

夭夭細細地將禮品看了一遍，公然，家裡送的東西多是合用的，樣樣皆合她的心機。便興高采烈地批示雲羅、小桃幾個將吃的玩的當著老趙的麵一樣一樣放好，除了將最貴重的玉杯、金碗保重保藏外，其他都擺放在石居順手可得之處。

“是啊，是啊！” “楊將軍說的對啊！”廳內世人幾次擁戴。

“我們白山總不能剛略見了點兒轉機，就要學人家富戶豪紳奢糜華侈吧？擱在承閏年代也是取亂的門路啊！”夭夭緊皺眉頭，撫摩著大椅子上新鋪的油光水滑的白皋比座褥，一字一句清楚可聞，“老族長對我的心疼之心，各位族長的情意本郡主都心領了，隻是大肆為我籌辦生日宴，未免浪費賦稅人力，這個口兒可千萬開不得。”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襟曲。”②夭夭將他的手從本身脖子上扳下來，粲然一笑，“這‘板屋’倒不如改成‘石屋’，倒更貼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