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一拍腦袋，真是不怕狼一樣的仇敵，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楊玄感圍東都時，曾開倉施助百姓，以皋牢民氣。成果楊玄感事敗後，楊廣過後究查，命令凡受米者，一概坑殺於都城之南。

而眼下他們一行人的糧食也斷了，這八十多個男人，節儉著最後一點米糧。

李重九身邊的曇宗大怒而起，將手裡的鐵杵一舉，重重砸在地上。對方世人聽了響聲，皆是一愣，待瞥見這裡林間黑壓壓一片人後，亦有幾分膽怯。

一起行來，悲劇數不堪數，見慣如此場麵，人亦垂垂變得麻痹。這亂世當中，最可駭不是饑荒災病，而是民氣的墜落。仁慈者麻痹，卑鄙者有了作歹堂而皇之的來由。

這河東連米都冇得吃，竟然有人在吃肉，這已是不言而喻，李重九忍著一起上，胃酸翻湧，直欲嘔吐。

李重九見那女子約莫二十歲，麵貌倒是幾分美麗，而那女子身邊之大漢，與之甚非常密切，明顯是這一行報酬首之頭領，同時又是一家三口的模樣。

小女孩聽李重九如此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都給我殺了！”李重九大喝了一聲。好啊！曇宗將小女孩被李重九搶來，當即放開手腳，一鐵杵就給一人開了瓢，至於其他弟兄亦是拿去齊眉棍一擁而上。

而那小女孩又是啞巴，不會替他們分辯，隻是急得直掉眼淚。

李重九長長出了口氣：“好了，冇事了，就是一群野獸罷了，長大了，你會明白的。”

曇宗立便是氣不打一出來，氣得直喘籲籲，言道：“冇錯，老子我就是嘴饞了，想吃吃人肉的味道，如何了？”

李重九在林子間坐了一會，俄然聞聲一旁踩斷枯枝的響聲。

憑著模糊的星光，他轉頭看去，是一個七八歲小女孩。那小女孩臉龐俏生生的，手腳都凍得發青，但手底卻死死抓著一把榆錢，五指捏得緊緊的。

他們從少室山，東都，西京這一起而來，世人見得是滿目瘡痍。

客歲楊玄感謀反，從者十餘萬。

東都天下中間民氣惶惑，而西京亦不過好過，翟讓的瓦崗軍多次掠了漕糧，動靜傳來導致西京米價暴漲，四十文錢都買不到一鬥糙米。

這七十幾個弟兄，此中四十多人乃是本來李家鏢局的弟兄，另有三十多人，乃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誌願跟從李重九往太原郡闖蕩。李重九自有任務要照顧他們全麵，眼下間隔太原郡另有幾百裡路，這就斷了來食，倒是令他大為頭疼。

那胡人大漢聽李重九這麼說，當即鬆了口氣，將小女孩放在一邊，言道：“不可，最多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