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羽看著那道肥胖的背影消逝在閣房，挺得筆挺的背，直讓人覺著淒楚。

史乘記錄齊朗做皇太子時最後一次提及蘇家的景象，官方百姓亦是口口相傳，世人皆知。

他唇邊竟勾起幾分笑意，問麵前站立的禮部尚書道：“蘇家昨夜但是被這大火燒潔淨了？”

禮部尚書艱钜地點了點頭，太子的笑意半分不改：“那，本宮的婚期呢？”

百官在太廟朱門外靜待太子。太廟的九嚴峻門次第翻開，太子緩緩走出，百官看向他時，都不由得駭怪。

“自回到了這老宅，你便夜夜不得安睡。”見著蘇嵐扯出來一個丟臉至極的笑容，蕭文羽低低歎了一聲。

“二哥。”

“是朕送你的天下昇平。”

昇平三年，宛平城。

“文羽。我老是不斷的想起那一夜。”蘇嵐哽嚥著出聲，“他們說，我爹已經死了，我家要被抄家了，而我娘吊頸了。我衝出去時，仆人跪在地上抽泣，我就看著我娘被人解下來，脖頸間一道那樣深的勒痕，我不敢看她，不敢去摸索她另有冇有氣味。”

他已是有些醉了，口中喃喃，隻翻來覆去的喚著兩個字，“顏顏”。

同日，太子下詔，數程侯蘇胤罪惡十八，昭告天下，以此為戒。

“這萬家燈火裡，唯獨冇有我的那一盞。這天下昇平也與我無關。”

“阿嵐。”蕭文羽握住她的手，“阿顏是齊朗的儷元皇後，而你，是權傾天下的明王，皇後孃孃的二哥。”

太廟不過旬日，太子已然形銷骨立，眸光當中，再冇有一點光彩。他緩緩地走下台階，黃色長袍被風吹得鼓起，昔日風華絕代的麵龐，一片蕉萃。

她的人生開端於阿誰夜晚，又結束於阿誰夜晚。

“十五今後。”他戰戰兢兢地答覆。

“我出去坐一會，你睡吧。”蘇嵐為蕭文羽掖了掖被角，安撫地笑了笑，隨便地拿過帕子按了按眼眶，已是安靜如常。

“可我即便跪在他腳下，可我還是恨他。”蘇嵐看著蕭文羽的眼睛，緩緩隧道，“那一年，我是蘇家四蜜斯，是與齊朗合過婚書的蘇家四蜜斯。”

顯立二十一年，十仲春十九。侍中王愫入見，言蘇家世人屍難辨，唯見鳳釵一枚。朗默而納之於懷。

繁華門庭，一夜之間化作灰燼，人間無常，大略不過如此。

“娘。”

“是啊，我是人間獨一一個以太子妃畫像配饗太廟的儷元皇後的哥哥。”蘇嵐低低笑起來，“蘇顏，早就死了。”

“我就呆呆地坐在這課桂花樹下，十仲春時，早冇有了花香，四角的天空，被火光都映紅了。我當時就想，人間煉獄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