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還記取，月前長平城中擇選謝眺為括隱官，但是費了好一番口舌，並且，世人傳聞時，哪個不是一副料想以外的神采。”邢韜這時眼中倒是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激賞，“到了這時候，兒子纔想通，長平城中的風雲詭譎，到底是癡頑了，落了下風。”

“何況，這隴西地界上，還是歸遠侯府，最大啊。”邢鵬的語氣倒是平平，隻是，邢韜多麼熟諳他，還是聽出了濃濃的一股無法與感喟。

“隻是，我邢氏於清原世產業中，獨一有些友情的，便隻要清原李氏。隻是，新皇即位，李由賦閒，這清原李氏，早被隔斷在權力以外了。”

“或者說，父親不感覺驚駭嗎？”

“吾兒的意義是，李氏此舉，無異於向邢氏挑釁。”

“為父又能如何？”邢鵬倒是搖了點頭，一張臉上，一時安靜很多，隻是帶了怠倦，“你小妹，乃是朝廷封誥的一品歸遠侯夫人，你外甥，亦是朝廷欽封的歸遠侯世子。即便隻為他們兩個，為父亦不能真與李江沅如何，總得握手言和。”

邢韜仍舊是語氣平和而低緩，可說出的話，卻如刀鋒普通，頃刻便將邢鵬臉上的肝火劃破。那浮動的肝火之下，取而代之，翻湧而上的恰是濃沉如墨色的凝重與刻毒。

“父親可瞧見了，與京中玄氏乾係最為密切的陳家，一點動靜都冇有。這便足堪申明，陳氏曉得了些甚麼。”邢韜臉上還是一片沉寂之色，“陳氏不動，李氏先動，波連了邢氏，父親想想，那劉氏會如何反應？”

跟著他的話音，那白玉雕成的快意鎮紙，在地上碎成了齏粉，散落一地。一向麵色安和的邢韜，直到這齏粉散落腳下，臉上神采才動了幾分，將頭緩緩抬起，目光落在邢鵬的臉上，似是在研討他這突如其來的氣憤是因何而來普通。

“他算個甚麼東西！”一盞茶的沉默以後，邢鵬倒是猛地將本身桌上擺放的白玉鎮紙置了出去。

“可三姓一定都想，居住李氏之下。”邢韜緩緩道，“李氏想藉著這事難朝廷，隻是朝廷當真就能被他製住？兒子看，可不必然如此。都城裡頭，連鄭鐸這尊大佛，都給遣出來了，今上的決計實在已經非常果斷了。至於謝眺，他或許並不首要，可他的死，倒絕對不會小事化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清原李氏大麵上說，可還是和蘇家站在一起的。”

“至於，顧忌我們？”邢韜說到這倒是低低一笑，“想來連知會也未曾，彷彿是，涓滴未曾顧及我們，乃至，涓滴未曾把我們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