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站在蘇家大宅的水榭,負手而立,瞧著那雨落池中。蘇家一世家主年青時候,遠在清原,尚在微時,曾有一個江湖羽士給他卜卦。隻道是,他將發於水澤,今後家中也必得有水,才得保繁華。
一世家主本就是草澤,雖是讀書習字,卻向來也不信這些羽士所言。直至二十七歲那年,彆人緣際會,在清江上救下了,先上清的一個貴族,因此起家,四十六歲時,便節製了整條清江的航運,在那分崩離析的世道裡,成了富可敵國的一方富商。
“偶然候,我倒是生出個大逆不道的設法。或許,顯立二十一年,我爹早早死了,反而是功德。”蘇峻瞧著那沿著花滴水無聲墜落的細雨,“不然,以他那般麵上風輕雲淡,內裡傲骨凜然的性子,伏低做小怕是有如淩遲吧。而於阿顏,做後宮裡被高高豎起的靶子,還不知會是如何的尷尬滋味。你瞧,還不如死了。”
“謝公公提點。”馮仁微微一笑,一塊質地極好的冰種翡翠玉佩便被他推動的劉元的袖中。劉元倒也並不推委,亦是笑吟吟地收下,道:“刺史無妨,親身登蘇府大門,去處安國公稱謝吧。安國公府早幾十年倒是曾運營雍州,想必,定有高見。”
“貴妃穆氏與賢妃林氏牴觸,穆氏便罰跪林氏,導致林氏流產。彼時,林氏以懷了將近三月的身子,隻是,她彷彿並不曉得。”
入夜長平城便下起雨來。已近蒲月,便是夜雨,也顯出幾分和順來。
“多謝。”馮仁又是微微一拜,神采之間倒是頗多感激。
厥後,長平便傳播一句,“西遊太虛,東至臨淵”,指的便是西內金明台中的太虛池,與蘇宅的臨淵池,皆是長平佳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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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不留您喝茶了。公公這邊請。”
“穆柯也是個傻的。”蘇峻歎了口氣,“昔年齊朗能藉著他,撤除我爹,現在也能藉著彆人,撤除他。這便是,害人者,人恒害之。”
“臣馮仁,接旨。”馮仁緩緩朝西而拜,“定當勤懇不綴,以報陛下。”
“我受命出宮之時,恰安國公道在與陛下晤談。”劉元察言觀色的本領,天然不必多說,見得馮仁神采竄改,便緩緩道,“安國公倒是托奴給您帶句話。括隱一事,攸關國體,您為前鋒,實擔重擔。若在雍州行事艱钜,可去信高州,高州之人,定會大力互助。”
不幸,穆柯看清楚了,可林崢明還瞧不清楚,便像是飛蛾撲火普通。”蘇峻眼中那諷刺之色,半點也不加粉飾,“你瞧,齊朗真是將統統都操縱到底,包含他自個。這一個後位,隻要一日空置,便是最好的餌,逗弄著這齊國高低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