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戧安然道：“天然是假裝的。”

桓公拂袖道：“我若當真知你為人，又豈會叫阿辛無辜枉死？”

衛戧的目光放在手中的朱槿上：“父親大人莫非不知，我三師兄墨盞非常善於易容換麵之術？”

衛毅改點頭為點頭，有力的扯扯嘴角：“我是自作自受，可阿辛她……”俄然來了力量，嘩啦一聲掀翻身前幾案，站起家來，直直跑出去。

衛毅將視野轉向虞薑，對上她蓄滿淚水的眼睛，疇前她如許看他，他會心軟，現在隻覺心寒，緩慢轉開目光，對上桓公，拱手見禮道：“但憑尊意。”

衛毅不解：“甚麼？”

桓公冷聲道：“這毒婦死不足辜，可你如許殺了她，不過是給她一個痛快，我桓氏阿辛這平生還是不明不白，你且緩緩，先將這毒婦交給戴太守。”

再看那張雖不及桓辛明豔，在他看來，卻也秀美可兒的麵孔，現在是醜態畢露，猙獰可怖，難怪老是謙遜有禮的琅琊王司馬潤，有一次提到她，竟會滿臉鄙夷的說：“一個賢能風雅，一個口蜜腹劍；一個生的貌比天仙，一個長的刻薄刻薄；一個聲如珠落玉盤，一個音似鴨子聒噪……嗬，衛校尉為了一顆從臭水溝裡取出來的死魚眼，等閒放棄采於高山顛的明月珠，遲早會有悔怨的那一天！”

“拜見伯公。”衛戧先慎重其事的對著桓公一福，接著轉向衛毅，抬手取下雲鬢間的朱槿，拈在手中把玩：“叫父親大人絕望了，我是戧歌！”

衛戧冷眼旁觀。

再然後，包含司馬潤在內的一眾看客，被王玨以各種來由等閒打發，園地很快清空，所謂的“望鄉台”上，隻餘他們二人。

衛戧嫣然一笑：“你說得對――”拉長尾音清冷道：“不是生的斑斕，家世好且和順又賢惠，就必然能拴住一個男人的心。”言罷視野又瞟向看濃霧織成的“紗屏”，自嘲的笑笑，在經曆過諸多變故以後，她逐步變得刻毒無情――換作宿世的衛戧，必定又要瞻前顧後，總之千萬不會像如許，當眾戳穿虞薑假麵，給她爹千瘡百孔的心補上致命的一刀。

這一腳委實不輕，差點把虞薑踹飛，可她拚著一股蠻勁，雙手死死抱住衛毅的腿，被踹以後，喘氣好久才緩過一口氣，仰開端來，斷續道：“伯堅，戧歌是你親生女兒，你情願信賴她，我無話可說，但你就算不看我們伉儷多年情分，可你也該想想阿源，你就那麼一個兒子，他將來還要擔當你衛家香火，莫非你忍心叫他小小年紀，就背上毒婦兒子的罵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