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把石子在指腹擦了擦灰,靜了少頃,說:“不好說,時候太緊,來不及察看。”
鹹德帝便望向太後,言辭誠心:“母後,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春季將近,邊疆不穩,互市摩擦日漸繁多。離北,啟東,邊郡,都需求安寧軍心。現在清查,如果牽涉浩繁,誤傷了邊疆,苦的就是拂曉百姓。中博之痛雖已疇昔,中博之恥卻尚未雪洗。母後,此案不宜久拖,唯恐傷了民氣。”
鹹德帝咳了幾聲,說:“你被軟禁於昭罪寺,每月自有大內撥發吃穿用物。你如何會與小福子有了乾係?”
“罪臣自知罪惡滔天,在寺中為皇上和太後日夜燈祈,也在為中博茶石一戰中的忠魂義士們日夜誦經。”沈澤川說得虔誠,又道,“罪臣在寺中種了些菜蔬,托葛叔鬻於早市,換得了幾枚錢。罪臣病已如此,與其拿錢買藥,不如換作福油燈。”
太後由潘如貴扶著,走在水廊上。花香漪捧著新采的芙蓉,與奉養的丫環們遠遠跟在前麵。
鹹德帝俄然又狠惡地咳嗽起來,他扒開潘如貴的手,本身用帕子擦拭了血跡,誰也不看,說:“建恒乃是朕的親弟弟,他甚麼脾氣,朕最明白。這案子既然已經如此,就讓紀雷結了。全係小福子狗仗人勢,僭越禮法,惹人怨妒所至。罰阿野在府中禁足半月,罰紀雷和奚固安三月俸祿!潘如貴,你去傳話,說完就讓他們散了吧。”
“皇上垂愛,準罪臣在昭罪寺中麵壁思過。皇上不但施以聖恩,還賜賚了飯食。隻是近些日子,罪臣風寒纏身,和著暮年的舊疾一起,每日更加難以起家。”沈澤川說到此處,似是傷懷,“大內雖撥了飯食,卻冇有藥物。葛叔在昭罪寺中當值已久,見罪臣不幸,便求了出宮采辦的福公公,為罪臣向大內討了些藥。有了此次,罪臣托葛叔求一求福公公,為罪臣購置些福油燈。”
沈澤川隨人入內,跪在了簾帳以外。
“與我冇乾係。”沈澤川又對他笑,“倒是與二公子乾係大了。”
潘如貴說:“你可聽清楚了,是‘殿下’,不是彆的甚麼人?”
“潘如貴失了狗,我栽了頭。本日誰都冇得的好處,恰好叫你給撿著了。”蕭馳野從馬背上俯身來看他,“如何命硬的人,運氣也這般好?”
齊太傅用肘壓著小幾,摳了摳亂糟糟的頭,說:“蘭舟,胡塗!太後想不到麼,那他們五年前要蕭馳野乾甚麼?有蕭馳野在手,蕭既明豈敢輕舉妄動。闃都八大營對上離北鐵騎打不贏,那啟東守備軍呢?戚家冇事理摻雜這一場吧,為著‘忠君’二字,戚竹音也要出兵攔住蕭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