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曠躺在派出所的宿舍裡，聽著舍友們粗暴的鼾聲，如何也睡不著。

所長咧開嘴笑，暴露白花花的牙齒，林曠扯著韁繩，也暴露了一個久違的笑容。

對於麵前的各位少數民族同胞來講，騎馬的確是生來就會的技術。

從警五年，這是林曠第一次真的開槍，一聲刺耳的槍聲，突破了邊疆線上的安靜。硝石的味道與青草的味道交叉在一起，林曠的手在空中微微發顫。

他快步上前，一邊奔馳一邊大喊：“不能去那邊！那邊是國境線！”

“竟然有差人不會騎馬，哈哈哈，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王所長揮手趕走了看熱烈的一群人，回身安撫林曠：“不要緊，我剛來的時候也不會騎馬，個把月就學會了。你纔來冇幾天，先漸漸適應，等前麵空了，我教你騎馬！”

“咦，騎馬還要學嗎？那不是爬上去蹬腿就走嗎？”不曉得是誰收回了一聲無情的嘲笑，林曠扯動手裡的韁繩，不知該如何解釋。

頓時的女人嘴裡不竭地收回“籲”聲，手上不竭地拉扯韁繩，想要節製馬兒進步的方向和速率。

腦筋裡如同放電影般地閃過疇昔二十五年在海城餬口的統統。

陽春三月，冰雪溶解。

但眼看那人那馬離國境線越來越近，林曠終究認識到了不對勁。

山坡另一側的山腳下，霍爾果斯河的水量日漸充分，潺潺流淌，在朝陽的暉映下閃動著銀光。

身處郊野當中，凡塵俗事帶來的煩憂，一點一點地融解在風裡。

一個紅色的小點，在草甸上奔馳，原覺得會是本地的牧民，等那紅點靠近了，林曠才瞥見，是個騎馬的女人。

刺目標紅色紙花，瀟瀟雨夜中的灰色陵寢，歇斯底裡的爭論喧華，無數的片段堆積到一起，構成了來新疆今後，第三個無眠的夜。

但對於林曠這個從海城來到霍城縣不敷一週的漢族人來講，騎馬這項技術，尚未獲得開辟。

但那馬彷彿完整不聽批示，剛強地朝著國境線衝去。

女人身穿一身紅色的騎裝，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氈帽，雙腿並著馬腹，單手握著韁繩，彷彿是一幅壯闊颯氣的場景。

這是林曠來到霍城的第三天，從小餬口在東南本地的他，曾經對於新疆的印象，是浮泛的廣袤無垠、地廣人稀。

林曠站在壩子裡，聞著氛圍中青草和雪水的味道，抬眼望去，天山在晨光熹微當中透出一點紅色的山頂。

霍城縣開乾溝邊防派出所門前的空壩子上，七八位民警圍在一起，笑成了一團。

一人一馬，迎著太陽初升的方向，徐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