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地慢悠悠開出去,有彭濤掌舵,倒還算穩妥。傅啟年低頭沮喪,竟半點風采不顧,一屁股蹲坐在水邊,望著水中一片落魄班駁的影,點頭感喟,“雲山兄啊雲山兄,你這回可關鍵死我了。”
顧雲山低聲笑,“島上冇個能幫襯的,月濃又是女人家,隻要讓高放給你打打動手了。”
“顧雲山!”
“如何說?”
傅啟年哭到半路也被驚得昂首看,猛地一下幾乎一個倒栽蔥掉進水裡,幸虧月濃及時脫手,一撈一拽把他穩穩鐺鐺拉回原地。
傅啟年撿了張椅子靠著,半眯著眼同她說:“不消焦急,上麵審犯人呢,總要過幾關的。彭大人同高典史都是其中妙手,不會等閒要了她的命。餘女人過來坐,好歹也歇一會兒。”
“啊?”俄然被點名,她亦驚。
話音落地,彭濤也從第三層第二間走出來,他兩隻袖子都挽在手肘處,拿著一塊擦臉的巾子,正漸漸擦動手指上感染的血。
“哎……”傅啟年在簡易的船埠上追出兩步,煞是遺憾。
月濃這下纔有些小女兒姿勢,一手提減,一手捏著衣襬,細聲細氣說道:“顧大人,你這個模樣,我好驚駭……”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衝傅啟年搖了點頭,“我與月濃留下。”
他站在門邊目送,笑容漸冷。
再回到留仙苑,進門之前他揣動手站在門檻內裡,等渾身濕透的彭濤走近了,才說:“彭大人,這趟返來,少不得要審一審這個紅玉了。”
彭濤站起來,渾身濕透,臉上繃得緊緊的,看不出多餘情感。“船底被人決計粉碎,走個半裡路就漏水,冇體例……”
“顧大人……”
他的聲音極輕,聽起來更像是自語,又冇有凹凸起伏,隻有身邊幾個能聽得清,“就你這個腦筋,老爺我跟你多說一句都是汲引你。都城裡的人難不成都是死的?曉得島上這麼久冇動靜不會派船來找?反正吃的喝的都有,多待幾日就是了。隻是月濃……”
傅啟年擺佈難堪,但幸虧著眼麵前實際得很,快步跟在顧雲山背麵,一心想著跟著他總歸是最安然。
花船還在,另有一隻破襤褸爛的小舟浮在水麵,走近了看,槳都爛的掉渣。
過一會兒又嘀咕,“笑,笑甚麼笑,信不信我抽你?”
船正在漸漸下沉,彭濤第一個棄船遊向岸邊。楊昭幾個還在張望,等水漸漸冇過船舷,楊昭才從側麵往外跳,喜福踩在船頂彷彿是哭了會兒,終究也不得不在溺斃之前潛進水裡,留得最久的竟然是三德,彷彿是最後扯著嗓子喊了幾聲,約莫是喊的“大人……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