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見，便即明白，嚴慣此番仍然孤注一擲，硬是要讓謝臨本日便身敗名裂了。

“此人便是我朝大楚天子，”謝臨向天子方向一揖到地，又對嚴慣道，“天子一言，臣即有罪，下獄，斬首，到時君叫臣死，臣當然立即就死。這回你可托了？”

“嚴慣啊嚴慣，”謝臨道，“我看這婚禮上你請了這麼多來賓來，不是祝賀你能與綺羅百年好合，而是就針對著謝某來的吧？怎地事到現在，竟還要畏首畏尾，畏縮了呢？”

他如許說，滿覺得那奸佞要驚駭到告饒，卻見她隻是居高臨下斜睨了他一眼，眸中冷意，幾近要將他凍僵。

嚴慣看了看懷裡的綺羅，握著她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眾來賓也感覺這前提太也過分，看新郎如此密意，兩人才子才子，就算那新娘曾為謝臨妾侍，但既然過了門，謝臨就不該該再管人家伉儷的事。一時之間，指責之聲，不斷於耳，另有勸新郎不要承諾她的。

那幾個嚴家屬親又並非見過大世麵的，隻感覺嚴慣言語奧秘，是以在宴席上也有些惴惴不安，揣摩著能夠會產生何事。

嚴慣覺得她說完就要悔怨，心說奸佞就是奸佞，臨到當頭，就要畏縮起來，便鄙夷道：“怎地？丞相大人怕了？”

淑霞和墨兒本還女扮男裝，混跡在來賓當中，現在聽到這謾罵聲，墨兒已忍不住心中氣憤，就要趨前采納這些謾罵聲，惟淑霞還尚且有些明智，從速拉住了她，低聲道：“爺讓我們不要露麵，你忘了麼？”

“怕從何來？”謝臨便冷冷一笑，“嚴慣，你要謝某束手就縛能夠，隻是謝某有個前提，若你承諾了，那我們便當即麵見陛下。”

嚴母瞧著中間站著的謝臨,又瞧了瞧臉孔似是而非的兒子,不由神采驚奇不定,靠近嚴慣耳旁低聲道：“兒,我說你為何將臉孔粉飾一番，你倒是安撫我說，你想過太小後代家的小日子,不教那昔日恩仇滋擾到你,這才扮裝諱飾臉孔，等娶妻後尋個機遇去官歸隱，不再問世事。怎地本日卻做如此……”嚴母肉痛得渾身顫抖，“你這哪對得起你那故去的父親？”

墨兒一想，確切如此，但是仍按捺不住擔憂，又想到洛石阡畢竟還是宮中太醫，不好隨便出宮，現在纔不在這，不然用哪會讓爺如此受辱？一邊想著，她便一邊焦心著往內裡看去。

來賓當中另有稚嫩小童，一個稚嫩的聲音說了一句“爹，看來這個謝臨是好人了，他如何能這麼對待那位大姐姐”，孩童倒是不像那些大人畏於謝臨權勢，不敢大聲說，是以這稚嫩聲音便聽得格外較著。這一聲卻如捲起千層浪，世人又想起大楚那丞□佞之名，昔日積怨和本日所見積累起來，彷彿一刹時便放開了顧忌，人群中的唾罵之聲已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