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立足,方纔重視到他剛纔為懲一時之氣,踢飛結案幾時,有一些汁水撒到龍袍上,水漬氤氳,有幾分狼狽。天子俊臉一整,冷冷道:“謝丞相公然國事繁忙,連朕的家事,也要一一管到位,真是對朕非常體貼。”
謝臨雖五官清俊,然這脖頸,卻白淨如凝脂普通,那劍往那邊一碰,割破了皮,鮮紅的血立即從傷口裡搶先恐後地躍出來。
尉遲正看明白了,恰是叫他稍安勿躁,此時勿要頂撞謝丞相。
“臣……”尉遲正方頓了一頓,便見那謝臨還是低眉紮眼,站在那邊,清清冽冽的目光,看向本身。
失德,失德,你一個奸佞謝臨,你的“失德之處”,莫非還少嗎?
尉遲正皺了皺眉,這才一咬牙,“臣……也未曾聞聲……臣隻願將士保住邊塞,勿使敵軍來犯!”
謝臨反倒緩緩站起家來,劍尖跟著他細瘦的脖子一點點挪動,鋒利的劍,反射著青寒的光,直接照到奸相臉上去了。
朕看你是天賦下之樂而樂,後天下之憂而憂!
謝臨想了想,還是低頭,“陛下,臣不敢跪。”
“彆的,”謝臨手撫下顎,微作沉吟,“萬兆初年,聖上正方纔即位,本已大赦天下,何如國渾家力不敷,為陛下基業早做籌辦,是以調遣兵部兵力,以充作罪人徭役,為我萬兆扶植之用,此其三,人和不宜。”
當朝天子怏怏站在那邊,瞪著這位副將軍的後腦勺,如果目光能殺人,隻怕他早就在那上麵瞪出個洞穴來。
天子見他臉孔沉寂,好似胸有成竹,本來還非常自傲,此時卻神采一變,“丞相此言何意?”
他扯謊話不成怕,他逼滿朝文武皆扯謊話,還要逼本身也跟著扯謊話,這纔是最可駭的。
尉遲正不懂朝廷禮數,尚未行三跪九叩之禮便即撤退,天子本就心中沉悶,現在一見,更似不愉。
尉遲正神采一變,更是心中沉悶。
世人惶恐失措,歌舞立畢,另有歌女尖叫出聲,大殿頓時混亂如一鍋煮沸著的粥。
聖上忍不住一邊偷偷看了看他脖子上的血跡兩眼,一邊咳了咳,心口肝火莫名退了大半,沉聲道:“謝臨,你不知你所犯何罪?”
謝臨想了想,又低頭道:“臣,知罪。”
謝臨微微一笑。
他雙手一合,對尉遲正一揖到地,“尉遲將軍公然忠心為國,其情可敬,秘聞信賴,以將軍為首的軍隊,必然以一當百,殺仇敵一個片甲不留。”
此時見他展顏,好似冰雪溶解,萬物復甦,很有東風回暖之意,尉遲正駭了一跳,忙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