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已知罪,卻還不跪,謝臨,你好大的膽量!”
那細瘦白淨的脖子,彷彿一扭就斷了,血跡沿著脖頸向衣衿裡流……如果手在那麼一抖,隻怕這權傾朝野的謝丞相,便瞬息就此冇了呼吸,那也……有幾分可惜。
尉遲正看明白了,恰是叫他稍安勿躁,此時勿要頂撞謝丞相。
那謝臨好似早已洞徹聖上心機,恭敬道:“陛下可曾令臣等聆聽聖諭?臣等正請唆使,陛下卻隻字未言,令臣等好生心焦。”他轉頭,麵露迷惑之色,“諸位本日可曾聽過聖上口諭或聖旨?如有此聖諭,謝某必然細細體味,好生研讀。”
朕看你是天賦下之樂而樂,後天下之憂而憂!
聖上心忖,或許也就不消把他送往刑部了。
謝臨微微一笑。
謝臨反倒緩緩站起家來,劍尖跟著他細瘦的脖子一點點挪動,鋒利的劍,反射著青寒的光,直接照到奸相臉上去了。
奸相還想自語天賦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失德,失德,你一個奸佞謝臨,你的“失德之處”,莫非還少嗎?
還是聖上向後撤了一步,方纔製止了他自殘的行動。
謝臨一看,便知這天子彷彿不樂意了,趕緊安撫,“不,臣知罪。”
謝臨神采青白,瞳眸如夜空般烏黑,被泛青色的劍光打上去,更是青白得慎人。“不知臣所犯何罪,令陛下以寶劍直指臣咽喉,臣惶恐。”
尉遲正扭頭看疇昔,見前麵拍他肩膀的人,正用力地給他使眼色。
聖上正想著,卻聽謝臨輕飄飄的聲音傳來,“陛下身染水漬,臣會派宮女替陛下換衣梳洗。”
謝臨見了,隻是端起酒杯,以長袖粉飾了,一邊歎道:“邊陲副統領尚且如此不知禮數,隻怕這鎮遠威武大將軍,也馳名無實,邊陲要務,非常嚴峻,予其三十萬兵馬,尚且防衛如此吃力,竟還要增兵救濟,隻怕陛下,該當早做定奪纔是。”
若謝丞相稱真知錯,情願跪下認錯――
天子看著他,麵色森冷,彷彿額頭上另有青筋透露。
當朝天子乃先皇之子,便是有極大的事理,出於對先皇的尊敬,也不成隨便變動先皇所製。
聖上眯起眼睛,目露凶光,“為何?”
謝臨回身,看向尉遲正,“尉遲將軍隻怕也甚麼都未曾聞聲吧?”
此時增兵救濟,確切不但無益,反倒有害。京師號稱百萬雄師守城,實在也不過那些人,如果悉數聲援,萬一敗北,隻怕對方已打到城下來,卻毫無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