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槐坐在床邊垂眸深思,半晌才昂首,看向顧宵的眸子裡沉澱了幾分班駁的光影。
顧氏宗子顧宵外出赴朋友之約故逃過一劫,哀思之下大病一場,在其老友薛槐的幫忙下,斂葬顧氏一門七百八十三人的骸骨殘骸,說句死無全屍也不過分。
淅河顧氏一夜之間被搏鬥殆儘,如此駭人聽聞的慘案在修真界掀起了軒然大波,可雷聲大雨點小,並冇有過量地被存眷,好像沸水當中沉進了一塊石子,一絲陳跡都冇有留下。
“傻了不成,師姐的工何為麼時候需求你來操心了,倒是你,偷跑出來害的師姐我整日憂心,人都瘦了一圈,你說該如何罰你?”
“其他且先不說,你這病來的蹊蹺,無妨隨我歸去北陽保養,待病癒以後再做籌算如何?”
“師姐,對不起……”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如何我都要給師姐一個交代!”
“美意難卻,我就不推讓了!”
“哥,我要去顧家,我要去救人,他不能死的,說好了他要迎娶師姐過門,照顧她平生一世的――”
“師姐,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冇有成為這世上最幸運的人,還冇有和你的青梅竹馬廝守到老,你累了就睡一會,等我幫你把那人找返來,你再醒過來好不好?”
花問海撐傘的手在顫抖,可他不能慌,如果連他都穩不住心神,十七該如何辦?一夜孤帆重傷,納蘭玨命懸一線,瑤華映闕再如何寵嬖十七再如何的擔憂,此時也是兼顧乏術,不過一個日夜的分離,誰想到會產生如許的事情。
七重樓,共一百六十八層台階,紅毯之上步步生香,身穿嫁衣的女子眉眼溫馨,她早已錯過了最好的韶華,卻有人願為她等候,待她回顧,十裡紅妝,百裡彩抬,千裡而來,娶她歸家。
“十七,不是你的錯,你醉了,我送你歸去。”
花十七的身材因著青鐵之毒本就衰弱,烈酒傷身,又受了雨水的寒氣,異變彷彿隻是錯眼一瞬,花問海看著規複普通的花十七昏在他的懷裡,好半晌纔回過神,抱著人站起家子,長街絕頂一襲月白華服的瑤華映闕撐著傘,看側重重雨幕後的花問海,或者說是看花問海懷裡的花十七,沉重且遲緩的搖了點頭,不發一言轉成分開。
“薛兄,勞煩很多,我真是過意不去。”
畢竟,對於大師族而言,棄子永久都是棄子!
似是度過了冗長的時候,花十七發黑的視野裡看到女子朝他走來,風景霞帔是他最想看到的模樣,他終究喊出了聲音,在這沉寂的六合間,將雨聲都壓了下去,悲哀的一聲沙啞用儘了他全數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