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安妥後，朱翊鈞將最上頭一本賬冊翻開，從內裡取出夾著的幾張字紙。他揉了揉眼睛，提筆蘸墨，翻開第二本賬冊。

朱翊鈞也承諾了他，隻要比及下次鄉試，就獲準他在直隸就近參與測驗。這對徐光啟而言，就是天上先掉了一塊大餅，厥後又下了一場錢雨。都城雖繁華，但北直隸到底秘聞不濟，比不得南直隸的江南學子才調橫溢。俗話說笨鳥先飛，可也要根柢扛得住。徐光啟出世南邊，天稟平平，天然頻頻落榜。此次有了天子的金口，留在都城，倒是能夠罷休一搏再嚐嚐。

“父皇如何會肯？”朱常洛見人漸漸散了，才帶著弟弟走出來，“先前就求過幾次，父皇都不允。此次王嬪彷彿是燒了好幾日，一向不見好，以是大皇兄才阿誰模樣。”內心卻巴不得王淑蓉早點死了潔淨。

朱常治倒是剛聞聲這動靜的，“曉得選了誰家不？”貳內心有幾分難過。皇長姐出嫁了，就意味著本身的親姐姐也差未幾到年紀了。他差未幾是朱軒姝一手帶大的，固然男女脾氣有彆，有些事談不到一塊兒去，但在心目中這個皇姐的職位倒是比兩個哥哥還要高幾分。

上回朱常洵被人拐了，內心還記取偷偷跑來講一聲。就憑這一點，鄭夢境內心就對馮邦寧有幾分好感。

劉帶金見鄭夢境醒了，哈腰貼著耳邊道：“娘娘。”

可鄭夢境那日宮宴上，親目睹著一個從四品官兒的嫡妻，暴露來的貼身衣裳那質地比本身的還要好。

“給母妃存候。”朱常治請過安，還帶著氣，臉扭到一邊，誰也不看。

“治兒……彷彿打小就對算術特彆喜好？”鄭夢境沉吟著，她記得朱常治剛記事的時候，就跟著女兒學了商賈之道。當時候還小，固然懵懵懂懂的，但瞧著倒是有幾分模樣。

“好了。本日便講到這裡。”徐光啟將案桌上的火銃和鳥銃零件收攏，諳練地裝成一全部，看得朱常洵戀慕不已。他倒是一向想學，可惜徐先生不讓，說這個比刀劍更威脅，等閒不讓動。

與此同時，徐光啟一邊儘力向都城的幾個布羽士就教西學，一邊儘力備考。他還是不斷念，想著要重回考場插手科舉。背靠天子這棵大樹是好乘涼，但為官重名聲。徐光啟還不想本身未踏入宦海，就名譽儘毀。

鄭夢境點頭，雙眼半睜半閉，一樣輕聲迴應，“治兒算了有多久了？”

外頭的天將將拂曉，霞光把夜色擯除走。

鄭夢境那裡肯。她眼下一片青黑，與朱翊鈞不遑多讓，但看對方在眉間留下的細紋，內心就放不下。“不過幾步路，奴家送一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