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夢境把身子扭開，背對著他。“歸正奴家就是捨不得。要讓他們十五就藩，還不如奴家早早兒地兩腿一蹬就去了算了。免得今後拜彆之時難過悲傷。”

驚駭，不安，各種都壓得朱翊鈞幾欲崩潰。偏他的嫡子，大明朝的儲君，又是一個那樣的。

“青史當中，朝代更迭乃常情。”朱翊鈞的聲音很低很低，乃至在顫栗，“小夢，朕有些怕，會不會、會不會有一天……”

朱翊鈞摸摸她的頭，無聲地安撫她。“朕已經承諾了。洵兒從小就好動，喜好技藝也很普通。朕傳聞習武之人凡是身子也比旁人要安康很多。”他頓了頓，“可惜漵兒腿腳不便。”

“倒是行，不過這事兒我作不得準。你得問過慈聖太後孃娘同你父皇。”

殿裡世人轟笑。

七月裡，恰是一年最熱的時候。蟬鳴聲聲，催民氣煩。枝頭綠葉讓驕陽曬得打了卷，葉尖都泛了黃。

朱常漵對他報以鼓勵一笑，“殿下放心，世上無難事。殿下現在不是已經開端漸漸好起來了嗎？騎射也是一樣的，肯下工夫就行。”

朱翊鈞點點頭，拋開那些令他頭痛的政事，轉而同鄭夢境講起家事來。“昨日洵兒來尋朕，說是但願習六藝，加上騎射的課。你可曉得？”

鄭夢境冇問甚麼，跟著朱翊鈞進了正殿。

放學後，朱常汐將二皇兄叫住，拉去一旁。他有些忐忑地問：“二皇兄，你看……我能學好嗎？”王喜姐向來不讓他碰這類東西，說非君子該學的。但賢人不是說君子就該習六藝嗎？現在是不消學駕車了，但騎射……總償還是傳下來了。莫非真的不消學嗎？

“行行行，你們都欺負我得了。”朱常洵氣鼓鼓隧道，“等明兒我學了騎射，就來欺負你們，哼！”

鄭夢境拿扇子揮了幾下，到底冇能捨得——心疼扇子，也心疼兒子。門外朱常治也下了學返來存候。鄭夢境自發有個台階下了，“罷，看在你弟弟的份上，且饒了你這遭。”

朱翊鈞是可貴偷了閒過來的，待不了多久。陳矩在外頭拍門聲響起，他就起成分開了。鄭夢境要把他送到門口，被他攔下，“你現在身子不比疇前，細心將養著，莫要見太陽了。”

朱常洵得了好還賣乖，“母妃，治兒可甚麼都冇說呢。”他扭頭對勁地望著弟弟，“治兒，母妃要打我，你說皇兄該打不該打？”

鄭夢境硬著嘴，“我纔沒說過這等話。”宮人吃吃的笑聲傳入耳中，她的臉有些紅，羞惱地又要拿扇子去打兒子，“你現在是人大了，跟著膽量肥了啊，還敢學母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