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鄭國泰拎著一袋子東西,從宅子裡頭閒逛閒逛地出來。他因常去鎮守寺人處,手又鬆,好交朋友,以是大半守軍都與他混了個麵善,本來尚不清楚他的身份,現在當眾攤開,倒也情願給他幾分薄麵。
任養心在湖廣巡撫的位置上已經呆了有些年初了,為了能回京,他乃至不吝放棄了與士人的清貴,不吝折節下交奉迎內監。這此中也包含了湖廣鎮守寺人呂安。
你任養心想吃肉?也得看咱家給不給你留口湯!
趙氏已滿頭銀髮,也哭道:“真真是禍從天降。白圭平生為國殫精竭慮,可曾想過這等了局?”
世人分頭行動,忙活了一早晨,第二日起來籌辦解纜時,發明已有十幾個下人挾了銀錢跑了。此時也管不了這很多,隻倉促趕回老宅。
張敬修皺緊了眉,“叫小我去知會一聲,就由得他們去吧,此時他們二人怕是壓根兒不想與我們家扯上乾係。”
“且看看再說。”
任養心招來個小吏,“跑一趟荊州府,讓知府郝如鬆派人將張家守住,萬不成跑漏了一人。丘侍郎正與司禮監秉筆、錦衣衛曹批示趕往此處,約莫半月餘便到。若屆時出了忽略,以翅膀論罪!”
張敬修苦笑,歎道:“累你們跟著刻苦了。”
高氏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快些兒走吧,若你們真是以受連累,地府之下,怕是先考也會指責我們。”
因先前冇多做籌算,老宅當中並無太多存糧,而這錮家亦不知到何時才結束,張敬修便問:“大人要錮家,不該有半分他言。隻家中存糧未幾,望大人能網開一麵,或許人每日送些米糧,或許小吏陪著家人出門買些,都可。”
鄭承憲悄悄踩了他一腳,內心憋笑得短長。
小吏點頭哈腰,反覆了一遍任養心的叮嚀,馬上跑去馬房挑了匹快馬往荊州府去。
大門被翻開,外頭站著如林如森般的錮家軍隊。
鄭承憲還在躊躇,鄭國泰卻急得頓腳,“爹!此時不走,怕是等阿誰姓丘的來了,真按了我們一個翅膀的罪名。”
鄭家父子身無長物,鄭承憲的荷包裡隻要幾十兩的碎銀同小額銀票,鄭國泰的多一些有一百兩。
呂安隻當是狗吠,並不當作一回事。
趙氏環顧一圈,沉聲道:“我要出門去。”
張家的大門被緩緩關上,不甚劃一的腳步聲從門口一起沿著圍牆散開。牆內氛圍寂然,竟無人敢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