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帶金忙勸道:“娘娘現在身子重,太醫前日來還說要安神靜養著。這是上哪兒去?”
鄭夢境信手翻了翻書,隨口道:“你見書肆賣得好,就尋來與聖上?本宮在宮外的時候傳聞那等淫|邪之書賣得最好,你是不是也尋來給聖上看過?”
而那些已紛繁被奪職的官員,不過是這整件事的開端。腥風血雨,尚未到來。
史賓已從都知監調去了司禮監,現在也是在乾清宮當差,日日得見朱翊鈞。隻為了避嫌,不再同本來那般跑翊坤宮跑得那麼勤了。
“彆彆,給朕,朕喝。”朱翊鈞謹慎翼翼地接過那碗甜湯,有些心虛地不敢去看鄭夢境的眼睛,抬頭一下喝完。他腆著臉,帶著奉迎的意味,“小夢親手做的果然同禦膳房的不一樣。”
“主子未曾。”張鯨的雙手死死握成拳,“主子並不知此中寫了甚麼,隻當是消遣之物,是以帶來與陛下排憂暢懷。”
餘有丁卻笑道:“當日真假首要嗎?”他把書在手內心悄悄拍了拍,“現在首要的,是這個,而非真相。”
申時行壓下心口肝火,詰責道:“這就是你對文忠公的酬謝?!”
冊頁上《病榻遺言》四個字刺痛了鄭夢境的眼。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厲聲喝問:“好你個張鯨,竟將庶人高拱的遺物帶進宮來,你想做甚麼?”她漸漸地,一字一句地接著道,“還是說……你與高賊有所勾搭?”
當年文貞公不也是靠著忍字,纔將奸相嚴嵩給扳倒的嗎?
餘有丁麵有沉色,“汝默也看過此書了?”
張鯨頓時跪下,“娘娘明鑒,主子不過是……見坊間此書賣得好,以是特地尋了一本來與聖上看。主子之心六合可鑒,還望娘娘明辨。”
鄭夢境跨過門檻,走進乾清宮去,在朱翊鈞的跟前盈盈一拜,嬌聲道了萬福。
張鯨一見鄭夢境便蹙了眉,他記得鄭德妃彷彿與馮保的乾係不錯。他不由得抬高了腰身,把頭低得更低,將手中的東西往衣襬背麵藏了藏,立在一邊等著鄭夢境出來。
因鄭夢境懷著孕,劉帶金一起都提心吊膽的,讓抬轎的請轎長務必走得慢一些,穩一些。鄭夢境自被診出喜脈後,日日拘在翊坤宮,此時也就當作是放風,並不催促。
內閣處大家的心機臨時按下不提,且說鄭夢境前幾日因聽聞馮保收監急得上火。偏因嘴上的那一圈燎泡,令她見不得朱翊鈞。待消下去一些,鄭夢境細細地上了脂粉,對著鏡子照了好幾遍,肯定再看不見後,便叫人抬了步輦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