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在屋中談了好久,直到天拂曉時,朱翊鈞才同朱載堉告彆。他走出屋子,望著從屋簷上緩緩升起的朝陽,耳邊迴盪著朱載堉的話。
“去歲朝廷曾有算過,現在記實在玉牒之上的宗親人數已達十五萬七千餘人。陛下,這些人的歲祿可都是從國庫、私帑走的。是,朝廷的確隻賣力撥發親王、郡王的歲祿,可餘下的呢?鎮國將軍、輔國將軍乃至奉都城尉,另有旁的縣君、鄉君,都是吃的處所上的稅賦。”
朱載堉微微眯了眼,點頭道:“不錯。”事關今後朱常漵是否能坐穩太子之位,謹慎點的確冇錯。他話鋒一轉,“陛下可知,現在大明朝最敷裕的幾位藩王是誰?”
朱載堉垂眸,“徹夜陛下來尋我,我就無妨說說內心話吧。”他朝朱翊鈞拱拱手,“如有衝犯之處,還望陛下包涵。”
朱載堉謝過座,在一側的繡墩上坐下。他目光灼灼地望著朱翊鈞,“不知陛下深夜拜訪欽天監,但是有甚麼要事?”
“禮不成廢。”朱載堉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朱翊鈞很給麵子地又喝了一口,“不必了。”他放動手中的杯子,正色道,“皇叔先前……但是同漵兒提過宗親除籍的事?”
黃金六萬八千餘兩,銀二百五十萬兩,珠寶不成勝計。更有自永樂起,太|祖欽賜的八十六處田莊,莊田的田租也都由楚王府代收,算到今時,也有八百餘萬兩。
朱載堉等得有些無聊,眼睛一瞟,見朱翊鈞麵前還冇茶水,便起家想給他倒一杯。拎起茶壺,才發覺裡頭竟是空的,不由一笑。“我去給陛下倒些熱茶來。”
朱翊鈞偷偷抬起眼去看,發明朱載堉正慈愛地望著本身。二人目光相接,隻一瞬,朱翊鈞就立即避開眼去躲閃。
給他們一條活路吧。
當時候宮中恰是多事之秋,朱翊鈞固然眼紅心動這一筆龐大的財產,可實在偶然於此。日子一久,便拋在了腦後,徹夜倒是再次回想起來了。
朱翊鈞的後背開端冒出汗來。如果說聽朱常漵說宗親當中有被餓死的,他感覺是兒子為了達到目標不吝危言聳聽,那麼現在,由朱載堉這個河南藩王世子說出這番話,可托度就極高了。
跑堂就在屋子邊上,朱載堉腳下一轉,就出來了。徒留下田義在原地咬牙切齒。
朱翊鈞不說話,時而撓撓頭,時而搓搓指頭,臉上的暈色越來越紅,在燭光的暉映下顯得有幾分稚氣。
田義一向在門外候著,見朱載堉拎著茶壺出來,從速上去想搶過壺來,卻被人給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