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忽叫了一聲“月兒！”

她望著窗下的繡架說，那上麵有一幅牡丹圖，看大小......應是枕麵。

鄭雲甜性子溫婉，卻說話一貫鋒利，這與她姨娘白氏得寵有乾係。可像今兒這麼話中有話倒是頭一次。

本日她乍見蘇暖，腦中頓時就浮出這句話來。聽得蘇暖開口喚“三姐姐！”已是肯定無疑。

“三姐姐可在？”蘇暖見那婆子隻不說話，一雙眼卻甚是矯捷地亂轉，心下稀有，開口。

她下認識喝了一口茶，倒底是新茶，味道不錯。

一邊打起了簾子。

蘇暖悄悄端坐窗下，一大叢芭蕉披著柔媚的春光，略帶甜意的風，從臉頰上掠過。窗欞一角不知甚麼時候沾了一團泥，竟有一株不著名的野草，正抽芽，細細的草莖隨風搖擺，在這春光裡，固執的生命孕育而出，踏著那柔媚的春光，不期而至，活得興旺，肆意。

想到剛鄭雲甜說的，心下苦笑：這般好的茶，她房裡怎會有？有的也都是去歲的陳茶罷。

馬婆子在蘇暖開口的當兒，終究肯定麵前人的身份，嘲笑著答覆。

蘇暖“啊”了一聲，轉頭，鄭雲甜一笑：“無事，就是想起來，到時我來觀禮！”

一旁的鄭雲意聽不下去，紅著臉，忍不住插了句嘴。

鄭雲甜目光一閃，坐下，說：“謝你來看我！”

她也是庶女，生母是馮姨娘，鄭雲玲這一口一個輕賤、姨孃的，任她涵養再好，總感覺句句是在說本身似地，臉上掛不住了。

蘇暖心下思忖，故意想問兩句，見鄭雲甜隻撇了眼喝茶，她與鄭雲甜並不算親厚，還是少說兩句，遂不再開口。

“女人在屋裡，表女人這是......？”

蘇暖悄悄地看了一會，目光不經意間掠過劈麵，那邊原是鄭雲甜的位置，現在空著。

鄭雲意常日裡脾氣最是好，家裡幾個姊妹內裡，除了蘇暖，就數她了。

是以，就連王晴這個外孫女，從7歲起，也被大鄭氏趕過來與國公府的姊妹們一處學著。光陰長了，倒把這裡當作了半個家。

蘇暖輕瞥了一眼，王晴的繡繃子上堪堪繡了半片花葉子，她按例抿嘴不吭聲，自顧低頭繡著本技藝中的花瓣，還差幾針，就完成了。

臨出門時，鄭雲甜忽說了句：“冬姐兒，你來歲該及芨了吧？”

“玲mm，是平妻，可不是妾！”

......

屋裡靜了下來，師傳挨個檢視完，就在本身麵前的繡架上自繡一幅“百花圖”，那是老太太要的。一時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