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12月1日·北京農商部集會室的壁爐燒得劈啪作響,周自齊解開馬褂領口,算籌筒在《天下棉麻漫衍圖》前投下蛛網般的暗影。牆上的輿圖用抗磁砂標出各省實業據點,星洲港的紅點旁畫著算籌與礦鎬的交叉標記——那是北洋技工署最新標註的抗磁砂富集區。
雪越下越大,師範書院的算籌聲漸次燃燒,唯有一盞火油燈還亮著。周自齊透過窗玻璃,瞥見末班門生正在黑板上刻算籌陣型,前排女生的袖口暴露半枚「工」字袖釦——與北洋技工署的監控標識一模一樣。他摸出父親的「慧」字籌,籌身的京張鐵路彎道參數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算籌量六合,亦量民氣」。
傍晚路過京師師範書院,暮色中的青磚校舍飄出整齊的算籌聲:「一四如四,二四如八......」周自齊立足聆聽,瞥見課堂窗紙上投出幾十個握籌的小手影。俄然,算籌聲轉向龐大的口訣:「蒸汽機馬力換算,一馬力即是七千三百五十四爾格......」他笑了——這是他上月批覆的《實業算術改進教程》,將《九章》演算法與西方力學單位對比。
夜風捲著雪粒掠過欞窗,周自齊望著師範書院的飛簷,想起前清毀滅時分離的算學文籍。算籌聲裡,他彷彿聞聲兩個期間的對話:少年們用算籌計算蒸汽參數,而十年前的紫禁城,太學裡的學子正用一樣的竹籌推演曆法星象。
壁爐的火星濺在輿圖邊沿,將「爪哇」二字映得通紅。周自齊想起三年前在漢陽鐵廠,陳阿水曾用算籌測算抗磁砂的隱鐵率,籌身刻著的「土法煉砂要訣」終究被北洋技工署譯成德文,換得西門子的蒸汽錘技術。現在這些刻著《天工開物》私語的算籌,即將成為南洋商戰的籌馬。
「總長,技工署急電。」科員遞來的密報封皮印著「戊字叁號」火漆,內頁的抗磁砂墨水在壁爐光下泛著幽藍。周自齊掃過「三井物產低價收礦」的黑體字,算籌在「星洲」位置重重頓下,籌身刻著的寶船紋樣與輿圖上的鄭和航路堆疊。「他們想複製東印度公司的香料把持,」他用算籌敲了敲東南亞板塊,「卻忘了鄭和船隊用算籌算出的季風規律,至今刻在星洲公秤房的石柱上。」
密報附件是星洲華僑商會的加密信,信末用算籌陣型排擠「以學換礦」四字。周自齊抽出「僑」字籌與「礦」字籌,兩籌相觸收回清越共鳴——籌身彆離刻著「南洋算籌書院漫衍圖」與「檳城礦脈走向」,竹節夾層的抗磁砂粉末正跟著體溫微微發燙。「告訴駐星洲領事,」他在電報稿上圈出關頭詞,「用算籌書院的中英雙語課本作餌,換麻坡礦區的勘察特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