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感化群山時，詹天佑拄著算籌走來，籌身被磨得發亮，邊沿帶著經年利用的粗糙。他袖口的鐵路徽章與周自齊算籌筒底的「工」字凹痕遙遙相對，像是兩個心照不宣的暗號。歸程的火車上，周自齊望著窗外飛掠的紅葉，俄然笑了。算籌筒裡的「強」字籌不再硌手，反而像個靈巧的火伴，悄悄躺在掌心。遠處的長城在暮色中起伏，像一條正在復甦的巨龍，而他們用算籌鋪就的鋼鐵大道，正沿著龍脊延長向遠方——那邊有陽光，有蒸汽，另有無數等候被算籌喚醒的古蹟。詹天佑望向隧道深處，蒸汽燈投出蛛網般的影子，彷彿瞥見鐵錨堂的無紋竹籌在鐵軌間閃動，那是比洋人測磁儀更精準的「地脈暗碼」，也是刻在鋼鐵裡的文明韌性——現在，他手中的素淨算籌悄悄震顫，與鐵軌下的抗磁砂層構成奧妙共振，像是對遠方匠人們無聲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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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蒸汽機車轟鳴著駛來，噴薄的白霧將滿山紅葉染得昏黃。周自齊望著車頭的鉍鐵合金標牌，俄然想起客歲倫敦萬國博覽會的中國展區——幾桿蒙塵的舊算籌孤零零立在角落，而隔壁的西方展區，差分機正收回傲慢的「嗡嗡」聲，像一群不斷嘮叨的鴿子。他摸向算籌筒，新刻的「強」字籌棱角清楚，硌得掌心發燙，彷彿在說：「彆急，我們走著瞧。」

周自齊接過陳述，指尖撫過紙上的算籌推演圖，俄然笑出聲來：「詹總這算理施工法，怕是要讓洋人的蒸汽機都聽懂我們的算盤經咯！」他用算籌敲了敲鐵路模型的八達嶺隧道，籌尖在陽光裡劃出一道金線，「當年他們笑我們用算盤打不出鋼鐵，現在我們偏要讓算籌變成批示棒，點石成金！」說著抽出一枚刻著「穩」字的竹籌，穩穩墊在模型路基下，竹節裡模糊暴露半道齒輪紋路——那是昨夜新刻的，算籌與齒輪在籌身上肩並肩，像兩個負氣的孩子終究握了手。

「總長您看！」小吳拽著他跑到月台，指向滿山遍野的抗磁軌枕，「詹總師說，這些軌枕裡都藏著算籌暗碼！用《海島算經》的三角法算應力，比洋人那套快了三倍！」陽光掠過軌枕大要，抗磁砂塗層模糊閃現出雲雷紋暗記，像是給鋼鐵大道繡上了傳統紋樣。此時，詹天佑正從隧道口走來，護目鏡上還沾著沙礫，算籌在掌心敲出七聲短響，韻律暗合《九章算術》的「勾股弦」節拍。他袖口暴露的竹籌邊沿粗糙，那是決計磨去的江湖印記，懷錶鏈上的「工」字質證章閃著微光，章麵凹槽嵌著的抗磁砂，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虹彩——而他手中的算籌通體素淨，未刻一字，唯有經年摩挲的包漿透著溫潤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