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軌方向俄然傳來算籌敲擊的摩斯碼警報，三長兩短，是「傷害」的切口。老陳猛地拽她躲到蒸汽郵筒後，槍彈擦著算籌筒飛過，在磚牆上爆出藍火花——那是北洋特工的磁導手槍，槍口的蒸汽放射口還滴著未凝固的抗磁砂熔漿。周玳甩出「響籌」，竹製籌身扭轉時收回高頻震顫，整條街的磁導路燈回聲燃燒，隻剩摩根轎車的尾燈在雪霧裡劃出猩紅弧線。

老陳的咳嗽聲漸遠，尾音消逝在國會山走廊的蒸汽霧靄裡。周玳摸出算籌筒，金屬筒身凝著薄霜，「工」字籌旁公然多了枚碎籌，竹節間還粘著星點皂角漬——那是老陳洗衣房的特有氣味。她想起白叟掌心嵌著的抗磁砂顆粒，在廊燈下泛著幽藍微光，像被碾碎的星鬥粉末，現在正跟著她的攥拳，在掌心構成纖細的刺痛。那些被期間磨碎的文明碎片，終將在徹夜的唐人街重新聚成照亮前路的銀河。

算籌在茶桌上排擠三角陣型，周玳用籌尖在榆木桌麵刻下《考工記》的「金有六齊」圖譜，籌身湘妃竹的斑紋與木紋交疊，顯形出青銅鼎器的鍛造私語。「換福彪炳產線，」她的籌尖刺破桌麵，暴露底下暗格的抗磁砂夾層，「奉告他們，鐵錨堂的算理不做半價買賣。」老陳倒茶的手懸在半空，紫沙壺嘴的蒸汽遇冷凝成細霜，沿著壺身的算籌刻紋蜿蜒成河。

混亂中，周玳掌心多了枚金質算籌，籌身刻著新密文，邊沿還帶著摩根的體溫。老陳撿起地上的抗磁砂餅，碎屑裡混著半片櫻花木，木紋間嵌著藐小的磁導線圈——這是日本特有的「櫻花磁」技術，能將抗磁砂的磁場滋擾效力晉升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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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唐人街裹著層晶亮的冰殼，碎鑽般的雪粒鞭撻在「聚賢閣」的琉璃瓦當，簷下吊掛的蒸汽燈籠晃出暖黃光暈，將飄著的薑茶香氣烘得發燙。周玳推開木門，門軸收回老舊蒸汽閥的嘶鳴，鐵錨堂的「工」字旗在穿堂風裡獵獵作響，旗麵的竹碳塗層與門後《算理髮蒙》石刻產生磁導共振，石麵上的古篆紋路出現微光，彷彿在冰夜裡呼吸。

雪越下越大，周玳望著摩根消逝的方向，金質算籌在掌心發燙。她曉得，這場用算籌和齒輪謄寫的文明博弈，才方纔開端。而鐵錨堂的匠人們，早已在蒸汽與雪粒交叉的暗夜裡，將算理的根係紮進了新大陸的凍土。

子時三刻，巷口的蒸汽轎車鳴笛突破雪夜沉寂。摩根的玄色弁冕呈現在車燈光暈裡，帽簷壓得極低，卻遮不住領口暴露的櫻花刺繡——那是三井物產的標記。周玳隔著車窗遞出算籌，檀木筒身與轎車的磁導外殼產生靜電火花，籌身暗格彈出的微型膠片在打仗刹時被她指尖的「工」字磁紋消磁，化作幾縷青煙。「這是東方的算理，」她的算籌劃過車門把手，在漆麵上刻下比針尖還細的鐵錨，「至於西方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