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蘇妁至死也未想明的是,爹爹兩年前的一本《鵲華辭》, 竟讓本日的蘇家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了局!
就在那場大難中,她閉眼之時身上所著的亦是此衣。
這是……霜梅兩年前的模樣吧。
“等等,”蘇妁伸手阻住她,眼中驀地聚了絲精光:“你方纔說爹派人出去送書?”
故而在而後蘇妁每穿一回,但凡是稍稍出一丁點兒的汗,都會令腰間的那滴墨點暈染出一塊兒。是以在她上輩子最後那日穿時,裙子腰間已成了長長的一道墨跡,而她仍視若珍寶,不忍丟棄。
蘇妁的眼尾布著幾縷鮮紅血絲,她定了定神兒,側目凝向霜梅。看著站在麵前的丫環,她臉上既有驚駭也有疼惜……霜梅這丫頭,方纔不是被那些侍衛亂刀砍死了麼?
試了手溫,霜梅不由得一驚:“呀,果然是燙得緊呢!蜜斯您快回床上歇著,奴婢這就去找老爺給您請大夫!”
雖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霜梅還是乖乖去櫃子中將那裙子找出,送來給蘇妁。
故而在霜梅的內心,蘇妁是主子、是仇人、還是個吉星。她這輩子也不希冀贖身或是配人了,隻一心想著服侍蜜斯出嫁,儘忠到老。
蘇妁大著膽量偷偷抬眸看了眼他。
溫軟彈滑,緋粉淡浮,她終信賴麵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四下尋摸了圈兒,霜梅見除了直挺挺坐於床上的蘇妁,並無彆的甚麼東西在。這纔將手中高舉的棒棰放下,稍許心安了些。
十七年前,蘇妁的娘桐氏,在蘇府院兒外的梅樹下撿了這女娃。那日正值霜降,滿覆白霜的梅花瓣兒將女娃蓋了個大半,抱回府時雖是氣味奄奄,但也因著這些花瓣兒才保了一命。是以,桐氏便給這娃取名“霜梅”。
可現在她手中所捧的這條裙子上,墨點兒還隻是小小的一滴,是最後濺上時的模樣。這便證明,眼下她才堪堪及笄不久……
既然能有如許的機遇,必定是不成華侈的,她定不能讓那些書再害她百口一回!
大門處站的乃是宮裡來宣讀聖旨的公公, 宋吉。
蘇妁怔住。《鵲華辭》印樣冊?那不是兩年前的事了麼。
一旁看著的霜梅娥眉輕蹙,急道:“蜜斯,您身子不舒暢,莫非還要出門湊熱烈不成?”
蘇家老爺蘇明堂乃是朗溪縣的縣令,按說朗溪與都城毗鄰,百姓又精於商賈之道,算得上個富庶大縣。可蘇明堂砥礪清節,脂膏不潤,日子反倒過的不如個山區小縣之長。
“蜜斯,您方纔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