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聖上消怒還給了犒賞,不但蘇妁鬆了口氣,席間諸位大人也悄悄鬆了口氣。畢竟是千秋壽誕的大好日子,誰也不想不歡而散。
“稟皇上、皇後、首輔大人,梁代有一妙筆劃家,名喚張僧繇。據傳此人極愛畫龍,曾於金陵安樂寺的寺壁之上畫了四條龍。世人瞻仰,卻見蟠龍棱威而無目。張僧繇道,點之既飛去。世人疑之,固請點之。俄頃,雷電破壁,二龍乘雲騰去。隻餘未點睛的二龍留於寺牆之上。”
倒是還是坐在榻裡的謝正卿淡定如前。
帝後也一同望向簾外。既然此人不管做了甚麼謝正卿都不準旁人動, 那麼他們便隻要盼望她能編出個像樣的來由, 能堵住悠悠眾口。不然聖上本日受此譏侮,卻又懲戒不得, 今後在百官前另有何顏麵可談。
雖說李達位居從二品,但因長年交戰在外,回京師晚,故而在慶懷王的一眾跟隨者中資格次於汪萼,凡事便也多倚賴著些。
皇後亦是看著這件曆經多朝多代的珍寶,激越非常。
這類嬌裡嬌氣的女子,他當真……看得上?
宋吉咂砸嘴臉上訕了訕,留意一眼主子的色彩,見並無顛簸。他便乾脆真殷勤的下了玉台,籌算去扶蘇女人。
莫說是李達一個粗人手腳無措,就連簾幕後的大齊天子皇後亦是各式不解!這是先前阿誰引經據典,言之鑿鑿的丫頭?
畢竟蘇妁激憤的是聖上, 可現在聖上隻字不言, 她便愈發的難堪。如果起了,是不是代表她以為首輔之言大過皇上?
這丫頭,真是一如既往的膽小!
聞言蘇妁膽怯的昂首, 似想看看皇上與皇後的神采, 她也拿不準這會兒該聽誰的。但偏巧她昂首之際, 那風又止住了,甚麼也冇看到。
這丫頭還真是看人下菜碟兒,花腔繁多呐。
可蘇妁自知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是這般眾目睽睽,又是個寺人……
她倒是聰明,本身未曾親口說這是張僧繇的先人所製,隻拿個故事和印鑒指導,便讓旁人堅信不疑。縱是今後戳穿了,也無欺君之辭。
現在細端,還真是個沈腰潘鬢的傅粉何郎。
細風不時從堂前拂進,偶爾會將那水晶珠簾拂得叮噹作響, 碰撞出清越的聲音。蘇妁自是不敢抬眸直視玉台之上的三位尊駕, 但簾幕後的人卻偶爾能從颳起的簾幕裂縫中覷她一眼。
“是。”蘇妁不慌不忙的應了聲,又偷偷揉了揉膝蓋。
蘇妁並不熟諳此人,隻是看他坐席較為靠北,又身著輕甲,想來該是品階不低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