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正垂著視線,謹慎翼翼的將食案上的玉碟移至桌上。縱是模糊感到了幾束非常的目光,她也不敢抬眸看一眼。隻將部下的行動加快了些,急著擺完退下。
實在這點兒雜耍把戲哪能唬得了他們錦衣衛,更莫說是首輔大人。明眼一看便知,那小醜不過是手腳利落行動快罷了,他能刹時挪動的也僅僅是兩手可觸及之地。
他本日突改主張來此,確是因著張府有蘇明堂的書。但是他也僅僅想著來看看那書中寫了些甚麼,並未想過會這般剛巧碰上蘇妁潛入。
她先是抱愧的瞥了一眼身邊的沈英,接著那眼神便篤定了起來。
歌姬聲色脆美,似珠落玉盤,迤邐不斷。紅衣舞姬們也拖著長裙水袖呈現在勾闌之上,伴著鼓樂聲邁開輕巧的腳步,跟著那大紅的綢吊高低翻飛,衣袂飄飄,舞姿妙曼。
正在這時,第二輪席已開端換了。丫環們再次端著朱漆托盤過來,將新菜擺於桌上,又將殘碟收回。
丫環們自知上桌所坐皆是高朋中的高朋,故而上菜時眼都不敢抬一下,隻恭敬的屈著膝,謹慎盯動手中的食案和桌子。
謝正卿使了個眼色,一向伴隨擺佈的岑彥立頓時前附耳,簡短交代了兩句,便見岑彥斜睨了眼正往上桌謹慎走來的幾個丫環。
見蘇妁認了錯,跌交的那丫環也趕緊認錯:“奴婢也有錯,奴婢知錯了,求管家再給奴婢個機遇。”
隻見小醜扯著七彩的大氅扭轉了兩圈兒,幾番目炫狼籍的行動下來,謝正卿腰間的佩玉業已不見了。固然並無人重視到他的手有觸碰到首輔大人。
小醜雖不知這桌身份,卻也知正中為最好位置的主桌,故而接住金元寶後便行動利索的跳下台來,恭恭敬敬的朝謝正卿方向行了個大禮。
翌日。 謝正卿端起麵前的八角銀盃, 冇急著往嘴邊送,隻握在掌心中悠哉把玩了會兒, 見那杯壁上刻著“一鬥不醉”。
隻是就在跪地這一瞬,先前跌交的阿誰丫頭莫名感覺被腰間甚麼硬物硌了下。既而垂下眼瞼,伸手在腰封中翻了下。
謝正卿唇邊噙著嘲笑, 未言, 隻是將手中握著的灑杯往嘴邊兒遞了遞, 微微抬頭。
汪府半子遇害, 女兒被擄,這事兒一早就傳得滿城風雨了, 張茂怎會不知?何況當初添宗子時都未請汪萼,這會兒卻特地去送貼子了。
本來謝正卿偶然留意這些個下人,隻是當他在劈麵的張尚書臉上看到了絲駭怪之色時,才頗覺獵奇的彆過甚,瞥了眼身側的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