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溪縣與都城南端相銜,而由北鎮撫司代理的詔獄,卻位處都城北端。故而特地讓關在詔獄的楊大人來朗溪縣行刑,便是為了讓囚車由城北至城南超越全部都城,遊街示眾,震懾異黨。
難怪……難怪從先前醒來,她就感覺哪兒哪兒都透著不對勁兒!
“霜梅,你……你還活著?”蘇妁聲色顫顫的趴下床,眼神張皇。一隻瑩白細手自那寢衣寬袖中緩緩探出,怯生生的撫上霜梅的臉。
“我說——脫手吧各位?都站在這兒看戲呐?今兒個你們一個個的可都給我搜細心嘍,一個活口也彆留~”
既然能有如許的機遇,必定是不成華侈的,她定不能讓那些書再害她百口一回!
蘇妁抬頭細心瞧了瞧,本身所睡的這張鏤雕玉快意的黃檀架子床,不但油色鋥亮,就連劖刻的裂縫死角處都冇一絲兒積灰。跟她常日裡睡的那張外旁觀似一樣,新舊卻又有所分歧。
翌日。
四下尋摸了圈兒, 霜梅見除了直挺挺坐於床上的蘇妁, 並無彆的甚麼東西在。這纔將手中高舉的棒棰放下,稍許心安了些。
“蜜斯,您方纔是如何了?”
蘇妁又看向麵前的霜梅,不由自主的將雙手撫上她的麵龐兒。這丫頭雖說五官平平了些,皮膚倒是極好的。特彆是此時,非論是那細緻的觸感,還是得空的細端,彷彿要比平素更嫩生上幾分。
雖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霜梅還是乖乖去櫃子中將那裙子找出,送來給蘇妁。
可現在她手中所捧的這條裙子上,墨點兒還隻是小小的一滴,是最後濺上時的模樣。這便證明,眼下她才堪堪及笄不久……
這是那日新拿到裙子過分高興,不謹慎打翻了爹的墨硯所濺。
十七年前,蘇妁的娘桐氏,在蘇府院兒外的梅樹下撿了這女娃。那日正值霜降,滿覆白霜的梅花瓣兒將女娃蓋了個大半,抱回府時雖是氣味奄奄,但也因著這些花瓣兒才保了一命。是以,桐氏便給這娃取名“霜梅”。
“不如奴婢先給您敷敷冷帕子好了!”說著,霜梅將潔淨的棉帕子浸到洗漱架上的銅盆裡,細心絞了絞,端至床跟前兒想幫蘇妁敷。
最後那句, 的確是如戲文兒中的花腔般, 悠悠自宋吉的口中唱了出來。
“是啊。”霜梅呆呆的望著蘇妁,對她這莫名的一驚一乍有些不解。
“蜜斯,本日不是那位楊彼蒼的行刑之日麼,昨晚您還吵著說定要去奉上一程。”
“蜜斯,那身裙子自您前兒個穿過後,奴婢就洗好放進櫃子裡收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