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賢嗯了一聲，視野從她身上轉向四周，問得有些晦澀：“妙音說那天你就是睡在這裡的？”

她發覺他雋秀清雅，骨子裡是個很老派保守的人咧。

就三個字，由他的聲音說出來，像他的手指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沉甸甸的。

三夢拗不過他，隻得讓他跟。他就坐在副駕駛位，時候不忘提示她慢一點，謹慎駕駛，卻還是在蜿蜒山路間被龐大的慣性甩得左搖右晃，隻能抓住車頂的把手來維繫均衡。

她又換了身行頭，看起來像個護士，口袋裡裝著拯救的藥，領受的號令倒是——這是一個重度煩悶並且伴隨胡想症的中年男人，在包管人質不死不傷的環境下，見機行事。

“你？你還記得如何開車嗎？”

“嗯。”

妙賢緊閉雙眼不看她，嘴裡無聲地唸唸有詞。她猜他唸的是四十二章經：削髮沙門者，斷欲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有為法。愛/欲之人，如同執炬，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妙賢低聲唸了句佛號，然後說：“我送你去。”

她越沉著，申明她內心越是波瀾澎湃。

“你去那裡？”他問。

一念起，天涯天涯；一念滅，天涯天涯。

妙賢點點頭，又問：“你……睡覺的時候穿戴衣服嗎？”

偷襲位視野尚可，但人質太多太雜，暴徒不從內裡完整走出來，冇法射擊。

她到隊上拿槍，值班的偷襲手已經在現場就位，她隻是作為核心聲援。特警步隊本來就是相稱傷害又吃力不奉迎的警種，自打客歲為反恐需求，在包管練習強度穩定的前提下還要24小時備勤以後，很多人受不了十天半個月地見不到家人都辭職了，隊裡空前缺人，特彆偷襲手，真是稀缺極了。

現場批示官隻得要求包抄圈後撤，手勢表示偷襲手留下不動。

她點點頭，用最快的速率換好了行頭，拎上本身的槍，英姿颯爽地站在那邊，像換了小我似的。妙賢跟她之間隔了好幾輛警車，深色的海青在夜風中被吹得貼在他身上，她遠遠看了他一眼，想的竟然是明天就搬到隊裡來住吧，也挺好的。

妙賢正襟端坐，搞得她也嚴峻兮兮的，輕咳了一聲：“阿誰……你還不去睡嗎？”

她懷裡抱著的槍械是冰冷的，身材的血液卻仍在沸騰。

她又想到那天他像看到臟東西一樣看著她的景象，很難受。他等會兒再展開眼看到她杵在麵前，是不是又會透暴露那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