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姬道:“昔日北逃,她不測小月,老是落下了病根的,現在這半年反幾次複,身材是愈發頹靡了。她固然不肯說,可去處之間卻老是多了幾分看破的意味,我與紋錦姑姑都非常擔憂,但是,卻又束手無策。”
姨母立在車廂門處側身望我,“宓兒,我今番不管如何也是必然要見到她的。”
“不錯……”蓮姬點頭,目中模糊便更添了三分寥寂。“你公然是這世上最最體味她的人。”
“嗯……”我完整不複影象,但是姨母滿眼的等候卻令我無從躲避,隻得含混而難堪地應了聲。
姨母卻俄然赧然了起來,側過臉去輕聲道:“你定是不記得的……也難怪,當時你還隻是個數月大的奶娃兒,你又怎能記得呢。”
姨母淒然一笑,話語中便有多了一分自嘲的無法。“她本性溫婉,凡事都不強求,平時也並不生要彆人隨她的情意,但是她一旦擰起來,卻也是如何生勸……也是冇有效的。”
餘下的話姨母冇有說出來,隻化作了深深的一歎。在姨母身邊坐著,一向冇有吭氣的品秋俄然梗著嗓子問了一句:“蓮姬女人,你說的——但是真的?靜妃娘娘她果然……果然健在?!”問到最後,她幾近已是哽咽而不能言,若非死力矜持,彷彿便要立時放聲慟哭起來。
惇兒烏黑的瞳孔閃了閃,看了看姨母,又看了看我,終究向著姨母笑了笑,而後將臉埋入我懷中。我看著姨母雖是強擠出那一絲笑意,可眼中倒是較著的怠倦與黯然,心下不由非常憐惜,忍不住問道:“那慈雲庵中,但是有姨孃的故交麼?”
姨母低了臉去,輕聲道:“算了,我這平生孤負的人何其之多,現在果報終是來了。”
姨母本閉目假寐著,但是隻我推窗那極輕的一聲吱呀聲,她便驀地展開了雙眼,鎮聲道:“到了麼?”
我歎了口氣,再不肯多說甚麼了。緊了緊手臂,發覺到惇兒溫熱的呼吸正規律地一下下撲在我手背上,我心頭一鬆,心底到底因著惇兒的暖和有了些許的結壯感。
殿春姊姊?!我心頭劇震,本來姨母要去見的故交竟是靜妃娘娘?如何她竟然冇有過世,竟然還在人間麼?!
蓮姬俄然開口道:“太後請稍後,容我先去見了紋錦姑姑問過一聲罷?”
我歎道:“姨娘有所不知,惇兒是個薄命的孩子,他生母無私暴虐,不過將他當作了謀寵的東西,導致他小小年紀便沉屙纏身,乃至——”我心中一陣難過,“乃至壞了嗓子,再也不能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