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纔不情不肯地低了臉,輕聲道:“是……”
“表哥談笑。”我點頭,麵上雖是淡淡笑著,但眼中卻並無涓滴笑意,冷冽而清寒。“宓兒雖是一屆女流,卻也曉得家國道義,豈會冒此大不諱行背叛之事?不過是有些梯己話兒想對錶哥說說罷了。既然是你我兄妹二人的梯己話兒,天然是……不敷為外人道也。”
我亦輕哼:“表哥不肯信我,卻願信賴妝晨,本來表哥的判定力不過如此。”
繡夜擰著熱騰騰的棉巾,聞言亦是一臉的莫可何如。正兩相沉默的當口,門上卻被篤篤地敲了兩下,跟著一個極是熟諳的聲音低低道:“蜜斯,奴婢求見。”
“快去。”
下顎一陣刺痛,將我渙散的思惟刹時集合起來,我驀地重視到他說的那句話。
允祺沉吟不語,悄悄地望著我,目中卻有著一點星火明滅,漸次清楚了起來。
“今時不比昔日,表哥身處帝位,即便儘情率性,也總要顧忌一番結果。”我如他所願,淡淡開口。
允祺被我推得一個趔趄,背靠著石柱站定,聞言隻是微微揚眉,“如何?”
“表哥聰明人,必定不會傻到去做兩敗俱傷的事情。”我竭力壓下心頭的狂躁,淡淡笑道,“既然是表哥請了我夫君去作客,宓兒也冇甚麼好不放心的。明日祖墳祭母,還望表哥能夠定時前來,並且,屏退統統侍從。屆時,宓兒有要事相告。”
我跟了出來,冇有坐下,隻斂衽在他身側立著。他側眼睨我,我曉得他在等我開口。
我轉頭望著繡夜,見她一臉梨花帶雨,伸手在她臂膀上悄悄拍了拍,“你先下去。”
“蜜斯。”她走到我身前,低埋著頭輕喚了聲。
允祺悄悄一笑,目光掃過身前的杯盤狼籍,忽而下顎輕挑,睨了睨門外,“可貴如此平靜,不如便出去逛逛罷。”說著便率先負手背後走了出去。
如果說先前我尚且隻是存有一絲疑忌,不知妝晨邇來因何情感如此多變,那麼現下我已然非常清楚。曉得拓跋朔來找我的隻要她與繡夜二人,事發之時她又剛好不在場,固然我並不曉得她為何要如此去處,但不管是為了甚麼啟事,泄漏拓跋朔行跡並在他飲食中做了手腳的,必是妝晨。
我眉頭頓蹙,冷冷道:“她識得時務,不過是因為她身在局外。她知得進退,不過是因為她無所牽掛!”
繡夜將棉巾搭在一邊架子上,走疇昔翻開了門。黑黝黝的夜色中,隻見妝晨一張麵龐慘白如雪,在廊下流移了半晌,終究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