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表哥摔傷了麼?”我聽得允祺受傷,心下也非常著慌,忙撐起家子便要下榻,“我瞧瞧他去。”
我心頭一震,眼眶頓時亦濕了起來。我噙著泫然欲滴的淚水,粉飾著內心翻滾的不安淺笑道:“你所忘不了的隻是彼時延佑殿晨光霞影,兩小無猜的我和你。允禎,人都會變的,為了自保,為了更多的私願,我的心也未見得明淨無瑕,現在的蘇宓早已不是當年清澈透明的宜男,不值得你牽掛如此。”我惦記起惇兒的下落不明,亦覺不該再與他牽涉太多舊事,強笑道:“允禎,能見到你安康如舊,我心下非常歡樂。隻是此種情狀實在令我赧然,本日一彆,望你好生保重。”
他轉臉看我,愈發濃烈的哀思撞入我眼中,令我堵塞般難過。“願琴瑟在禦,莫不靜好。”他悄悄開口,“宜男,我此生忘你之時,便是我大去之日。”
我心口一震,忙擺脫了來,自袖中取出錦帕簡樸擦拭了手上的血跡,“隻是小傷罷了。”我淺笑著,“……我要走了,允禎,你多保重。”
因是隆冬,我隻穿了家常的衣裳,極是素雅的藕荷色品月繡紅色百合的絲綢長裙,足下趿了雙蓮青色緞麵繡穿花戲蝶的繡鞋,我伸手拉他,“我們瞧瞧表哥去罷。”
他收回了手去,目間有微微的恍忽,卻在對上我澄徹的笑意時極快地壓抑了下去,淺淺一笑,“冰肌玉骨,自清冷無汗。”
飄入鼻中。“唔——”我抵受不瞭如此引誘,本能地啟口,一枚涼沁沁的櫻桃頓時便含入口中。我目睹已強裝不住,嘻嘻一笑,展開雙眼望著一樣一臉笑意的允禎。他溫軟地笑著,手中端著一個小巧的冰碗,清麗的亂世牡丹浮繪已被排泄的水滴滲入,嫩汪汪地愈發通翠鮮豔。我毫不客氣地伸手又拈過一枚甜瓜,邊塞入口中邊咕噥著彼時連本身都聽不清楚的話:“允禎哥哥最好了!”
他微微哽嚥了語聲,“宜男果然放心?”
午後的赤陽透過銷金茜紗流瀉出去,映著漢白玉的地磚,便暈出了大片明晃晃的光斑,叫人眼暈。窗外院中的花樹上,夏蟬聲嘶力竭地聒噪著,非常膩人的風景,我微微蹙著眉尖,將冰碗中的櫻桃、甜瓜、葡萄一個接一個地拈入口中,“夏蟬真是討人厭,”我咕噥著,“吵得我半會子也未曾睡著,等會子定要叫小杏子十足粘了去纔好。”
他驀地昂首,眼中一亮,“果然?”
他幽幽道:“前次的事是表哥自作主張,鼓動對月偷了我隨身的玉佩。我來到漠國,原是這兩日的事。”他說著微微掀起衣袂,將那枚玉佩解下托在手中,怔怔看了半晌,“對月說,你差妝晨前來償還玉佩,並奉告他現在你已懷有身孕,但願不要有任何事打攪到你的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