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之鑿鑿,我亦心下微動,雖見他行事舉止很有渙散,但是拓跋朔如此正視於他,或許亦有一番事理。我因而微微側身,莞爾笑道:“園中風大雪大,實在不是說話的好處所,不如先生隨本宮回殿,再行計算?”
妝晨驚道:“若真如王妃所言,那穆昌也是斷斷不能相與了!”又道,“奴婢原也感覺事有蹊蹺,隻是事發俄然,何況那秋棠本是杳孃的靠近宮人,她這一死,倒也免得今後再颳風波,是以便冇有往內心去。那現在依王妃的意義,此事是就此揭過還是命令徹查?”
他卻不覺得意,“山野匹夫,可貴見到如此通翠的藍田玉鐲,王妃見笑了。”
她垂了手立在我身後,悄悄淺笑,“人間萬紫千紅,唯有牡丹真國色,奴婢私心感覺隻要這牡丹才配的上王妃。”
第二十一章 似是故交來(下)
我笑道:“先生請坐。”
我一怔,隨即笑道:“疆場之事,本宮不便過問。”
她說著便取下我發上那支綠雪含芳簪,拿過我手上那釵穩穩插入發中,退後兩步細細觀賞了番,難掩唇邊笑意,“再相稱不過了!”
我在外屋椅上坐下,將手靠近火爐暖了暖,妝晨這才依依喊道:“先生請進罷。”
我立在門口,飛旋飄落的雪花凝在睫上,緩緩融成水珠,便如一顆巨大的淚滴,將落未落。口中嗬出的白霧恍惚了視野,他的身影終究愈發不清,逐步消逝在視野以外。我悠悠回身,一旁妝晨已迎到麵前,低低喚了聲:“王妃。”
那老者打簾而入,垂首在我麵前站定,“老可見過王妃。”
手臂微抬間,衣袖滑下,半截水蔥般膩白的手臂頓時露了出來。他神采微漾,目光定定落在我臂上那枚通翠的藍田玉鐲上,忽而幽幽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我亦被勾起了回想,彷彿還是昔日無憂無慮的世家少女,歡樂地戴上姨母所贈這藍田玉鐲,不由得幽幽道:“這玉鐲倒真是極好的,原也是本宮一名故交所贈,現在戴在身邊,貴重不貴重倒是其次,不過留個念想罷了。”
我嘲笑道:“你好胡塗。杳娘不過是被逐,王爺總還顧了幾分情麵,冇有命令賜死,其下宮人定是要被分派到其他偏殿做事,就算有同流合汙者隻要咬死是受杳娘勒迫教唆,總也罪不至死。那秋棠常日裡欺善怕惡,刁鑽凶暴,幾曾變得如此烈性兒了?隻怕是因為曉得我前次被擄的黑幕,現在樹倒猢猻散,被那穆昌公開裡撤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