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的!”他滿臉受寵若驚的渾厚模樣,連續說了三個是,方喜不自勝地回身出去了。
妝晨起家翻開車門,一陣北風頓時劈麵而來,我不自禁地打了個顫抖,將錦衾更裹緊了些。不一會,她已取了吃食返來,關好車門,便將吃食端了過來,左不過還是些無任何佐料的熱湯滾蛋的馬肉。繡夜望著那馬肉,俄然訥訥道:“這幾日頓頓吃那半生不熟的馬肉,蜜斯壓根便冇如何吃……”
繡榻邊上,星星點點的殷紅,如往生崖上赤色的曼陀羅,逐步在我眼中盛開,而後會聚成片,若燎原之火,猖獗燎燒著我的心原。滿心鼓脹的委曲、悲慘幾近突破胸腔而出,我不自發咬緊了下唇。
妝晨麵色愈發丟臉,一排編貝般的牙齒緊咬著下唇,隻不言語。我定定地看著她們,心下已略微瞭然,想來我這傷勢定是不容悲觀,妝晨一心想要瞞我,卻未料繡夜這丫頭畢竟藏不住事。我強自一笑,“到底環境如何,你但說無妨。便是傷重不治,也莫叫我做個胡塗鬼。”
妝晨收了絹子,俯身拉好我胸口衣衿,繫上帶子,臉上卻不露聲色,還是笑道:“奴婢有幾個膽量,卻敢欺瞞蜜斯?”
我再次點頭。見我應允,她微微寧神,這才悠悠道來:“太醫說,這段日子舟車勞累,氣候不適,蜜斯本已很有體虛脈弱之相,再受那一撞,嘔了血,更是傷了底子。未能及時醫治已是不當,受傷後又多受顛簸之苦,更是減輕了傷勢,隻怕現下已是……已是……”她囁嚅了起來,半晌才道,“已是大損了元氣……若要完整病癒,非三年五載,難有所成。”
不知不覺又行了兩天,步隊已到了長白山下,隻要繞過半座山去,便達到漠國。長白山這一帶氣候苦寒,每年約有十個月的時候都是夏季,此時即將十月,固然尚未下雪,可氣候已近隆冬,我倒是有這馬車能避風寒,隻不幸了兵士跟從從,白日行路倒還好些,一到早晨就不得不三五一群地擠在一起睡,圖個暖和。
我點頭,但是雖覺饑餓,卻誠如繡夜所說,實在是――冇法下嚥。妝晨切成合適食用的小塊後,我隻略略吃了幾口,便覺膩歪,因而讓妝晨盛了一大碗熱湯,強忍著白水馬肉的膻味,捏住鼻子滿滿的喝了下去,這才感到身材略略和緩了起來,心肺處亦覺暖意漸生,不似方纔般連呼吸都似沁著冰渣子,冷澀難忍。我放下碗,俄然想起好一會冇見漠歌了,卻不知他吃過了冇,忍不住道:“怎不見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