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微微低著臉，聞談笑道：“娘娘疼惜宓兒，原是宓兒的福分。”

他這才悻悻然站住了腳步，由著繡夜取了一件天水碧的煙籠月季的散花綠葉裙跟著繞進屏風內。繡夜先幫襯著撤除了我身上那件衣裳，丟在榻角，而後謹慎地避過了我腿上的燙傷為我穿上了取來的衣裙，邊為我係著腰間的束帶邊道：“是奴婢的忽視，皇後賜下的物事老是留個心纔是，當著她的麵不得不穿，既然返來了王府，這衣裳，還是敬而遠之罷了。”

我緩緩抬起臉來，望著皇後熙亮中透著淩厲的眸光，我噙了微薄的笑意悄悄介麵，“物傷其類，宓兒免得。”

她低埋著臉，這才整衣站了起來，目光透過屏風往外頭一溜，已然是一臉的討厭。“王妃，您當真要細心阿誰甚麼公主，她在宮中已待了兩個月了，常日裡連皇後孃娘也未曾放在眼裡。本日她當著娘孃的麵都敢脫手傷您——”

我睨了她一眼，為著她猶猶疑疑的態度便很有些不快，“你有何話要說，但說無妨。”

熙華悄悄一笑，“娘孃的話老是冇錯的，妾身深覺得是。”她頓了頓，又道：“以是妾身天然不會為了王爺忙於軍務未曾來見就暗生肝火，壞了與王爺的伉儷情分。娘娘固然放心。”

靜竹見我雖是當著孩子的麵笑意融融，但眼中倒是並無一分稱心，忍不住近前勸道：“王妃，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足下一頓，扭身衝我赧然一笑，“謝王妃。”

繡夜聞言一驚，忙靠近了扶住我道：“可疼得短長麼？這可如何是好！”

“宓兒一貫是個水晶小巧人，與你說話，本宮老是非常情願的。”皇後招手喚了文茜過來，跪在她身前一下下地替她捶著小腿，抬眼睨我。

拓跋朔……拓跋朔……我想起昨夜他待我百般柔情萬般纏綿的一舉一動，手掌輕按在小腹，尚未出腹而平坦柔嫩的皮膚下，是帶給我與他那樣不測的欣喜和等候的一點骨肉。胸口處垂垂暖了起來，可腦中卻如何也揮不去不久前得知的本相——熙華，她竟然也懷有了他的骨肉！他明顯說過，明顯說過我與他之間今後再無彆人，再無彆人！

“讓她說。”我擺擺手，如何不知熙華這話中尖刺，刺刺是針對我的，隻是有句話卻也說的不錯，吃不到葡萄，便謾罵葡萄是酸的，隻盼著吃到的人都酸倒了牙纔好。熙華縱便心氣兒再高，在這上頭卻也是不能免俗的。我聽著她的說話，心中隻悄悄想著，她對拓跋朔倒真是故意，即便受了蕭瑟至此，卻還是到處保護於他，想來這莫非也是宿世的冤孽？那麼，我與拓跋朔又究竟是為了甚麼原因膠葛至此呢？我曾將他視作生命的全數，但是，他卻用與另一個女子的膠葛讓我對他落空了統統信心。但是就在我對他斷念，想要完整地健忘他曾帶給我的歡樂也好，悲苦也好，十足抹去的時候，他卻又以著那樣強勢而霸道的體例重新闖進了我的生命，打亂了我的命盤，乃至，讓我再次懷有了他的子嗣——我與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