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回擊來,支頤望著鏡中本身那張甫一晨起,尚未添任何潤色的清顏,膚色有些微慘白,愈發襯著一雙眼瞳黑得完整。俄然想起幼時玩皮揹著爹爹跑去闤闠上玩,卻被不知那裡來的一名相士端莊百八地觀麵相告說我是射中必定至貴之人。彼時隻覺好笑,亦模糊有些不覺得然。爹爹官至一品兵部尚書,當今雖非皇後卻執掌鳳印辦理六宮的頤妃又是我的親姨母,我射中的繁華早已是必定,又何必他巧嘴錦上添花?但是他不顧我的不覺得然對峙要送我的那一句偈語卻令彼時的我心中茫但是不得儘解。
拓跋朔……拓跋朔……你怎能如此待我!
“不過幾株花草罷了,可貴姊姊喜好,小妹他日讓那餘容郎君去姊姊園中栽上些兒便是。戔戔小事,又有何難呢?”
不值得。
我聽得繡夜喚她綠水,這才覺悟本來這便是那日狗仗人勢在我那重華殿中撒潑,自取其辱的丫環。我想起了她的名姓,心頭更是一陣好笑,不動聲色地按了按繡夜的手背,表示她不必與這無知蠢婦爭那口舌之快,隻凝目望著熙華。卻見她一貫狂狷的麵上並無不耐,蹙了蹙眉,卻確是謹慎在乎地由著那丫環扶住了手臂,一雙狹長而熙亮的眸子狀似不甚在乎地掠過我麵上,悄悄一笑。“姊姊勿怪,原也是綠水這丫頭不會說話,姊姊返國探親這些光陰,府中大小事件繁多,小妹不得已隻得代庖了。小妹自知性子一貫不比姊姊溫善慎重,卻也萬幸不辱任務。”她口中說著話,苗條的頸項微微轉了轉,避著明晃晃的日頭,再開口時便是衝著那綠水了,語音嬌軟,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慵懶情味。“綠水,跟你說多少次了,在王爺還冇有正式冊封本宮名號之前,不要整日王妃王妃地喊著,教人聽了去隻當我不知自重也便罷了,再要傳到姊姊耳中,難道更是白白累了我們姊妹的交誼。”
繡夜不防我俄然如此嚴厲,非常惶恐,忙縮身道:“王妃息怒,是奴婢胡言亂語惹王妃不快,奴婢該死!”
她睨了睨我,目光卻一樣自我腰身處一陣盤桓。我不過三個月的身孕,除了飲食上已有些微的不調,並未出腹,身形瞧去還是與凡人無異,故而還是穿戴平時的衣裳,纖腰一束,衣帶當風。她收回眼神,縮了手在廣大的袖中,斂眉一笑,“姊姊,請。”
如何?!莫非熙華她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