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愣住了，手指深深墮入柔嫩的被褥裡，望著暗淡的床帳發懵。

她重新將蓋頭蓋好，端端方正坐在床榻之上，餘光重視到膝蓋上的裙襬不敷整齊，又趕緊撫平褶皺，緩緩籲了一口氣。

崔沁心格登了一下，白淨的手指絞在一塊。

慕月笙冇推測她看了他半晌，問的就是這句話，緩緩點頭，“不必。”

麵前皆是一片紅光，隔著薄薄的紅綢，滿室昏黃。

喜娘在半晌前掩門而退，獨留她在洞房內等待新郎。

又坐了約莫一刻鐘，外頭廊下響起一陣腳步聲，崔沁心下微凝，猜想定是慕月笙返來了。

慕月笙定定看了她一眼，麵前的小老婆明眸皓齒，眼神清澈如水，很有幾分天真爛漫，便接了過來，“多謝夫人。”

崔沁踟躇不前，有些侷促不安。

雲碧規端方矩垂下眸，“奴婢曉得了。”便退了出去。

她心怦怦直跳，他看她那一會兒，彷彿身子都在發燙，羞意濃怯。

窗蒲早已放下，她吹滅了牆角竹節紋銅燈上的燈火，隻留床邊一對紅燭，緩緩朝床榻走來。

即便是繼妻，那先夫人並未曾生子，又去得早，傳聞族譜還冇上，各種原因雖不清楚，她這嫁過來便是嫡妻正室。

一想起她這夫君，崔沁心底的嚴峻又緩緩湧出，充滯著胸膛。

半刻後，慕月笙換了一身中衣出來，崔沁含笑奉上一杯醒酒茶，“夫君，用一些醒醒神。”

姿勢散逸，倒是褪去了幾分清冷，崔沁微微鬆了一口氣，回身喚來雲碧，服侍她入內沐浴。

紅燭透過窗欞傾瀉下一地昏黃的光影。

崔沁雖出身王謝，倒是崔家旁支，又是個無父無母借居在伯父家裡的孤女，能得這一門婚事，與天上掉餡餅無異。

洞房花燭夜不圓房，她冇法在慕家安身。

麵前一晃，高大的身影就這麼消逝在屏風以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複又關上。

再說那慕月笙....

崔沁一愣，還冇反應過來，隻見慕月笙大步朝浴室走去。

已經數年未曾見麵，他應當是記不起她了。

雲碧緩慢瞥了一眼坐在喜床上的主子，目光倏忽怔住，即便是日日對著這張明豔的臉，現在瞧著盛妝打扮的崔沁，還是是心頭震驚。

緊接著珠簾被翻開，響起珠玉碰撞的清脆聲，崔沁透過薄紗瞧見一道清俊的身影闊步出去，一股酒氣隨之灌入。

“夫君，妾身是睡外側還是睡裡側？”

這是如何回事？

慕月笙聞聲抬眸朝她望來，端倪冷酷，端的是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