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幺舅幺舅！孫陽鎮靜地喊著跳著，翻開燈，撮箕口向上，正正對著堂屋門口。

貴嗲！方斌親熱地喊一聲，一個精瘦矍鑠的白叟走出房門。看清是方斌，開朗一笑：是斌伢子啊？老太太也聞聲迎出來，拉著玉蓉問長問短。老兩口無兒無女，無慾無求，本身種糧，本身餵雞餵鴨，閒散平平，打打拳，唱唱曲，近八十的人了，卻一點也看不出。

臘月二十四是小年，祭灶神，請他上天言功德。早晨下了一場大雪，翻開門，白茫茫的一片，無邊無邊，隻要遠處那條機耕道上的兩行楊樹，披銀戴月，昂然矗立。門前的稻田裡，平坦展一片，低的是田，高的是田埂，稻草垛東一個西一個，卻落滿厚厚的積雪。積雪擋住了地步，稻樁上的穀粒和蟲豸，成群的鳥兒飛起又落下，找不到丁點兒吃的，餓著肚子，嘎嘎地叫著。爹做了幾個稻草把，留個洞，放了穀子，設下絆線，送到田埂上，不一會兒就有成群的鳥兒來啄食。

老二！小菊姐抓起方斌的手，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賤。她在家中是忙裡忙外，卻隔幾天就來孃家一趟，既擔憂父母，又牽掛著玉蓉和文斌，還惦記取奸刁拆台的兒子。固然隻比方斌大幾歲，卻對方斌無微不至，在縣裡讀高中時，給黌舍交的米糧，帶的鋪蓋行李，都是姐踩著自行車送的。方軍固然是哥哥，卻怕嫂子，嘴又笨，想送也不敢。記得有次大雪，方斌冇錢用飯了，天又冷，隻穿戴兩條薄薄的單褲，青鼻涕都凍出來了，中午下課，同窗們都用飯去了，他一小我挨挨捱捱地留在課堂裡，俄然聽到門口有人喊：老二！方斌一轉頭，看到小菊姐渾身雪花，雙手凍得通紅，泥漿濺到了大腿上，站在課堂門口。方斌鼻子一酸，握起姐姐的手，淚水澎湃而下。

看春節晚會的時候，孫陽老是不安生，跑來跑去，最後又纏著玉蓉去放鞭子，方斌不放心，跟了出來。漫天的夜空中，到處是沖天的禮花、沖天炮，映紅了夜幕，響徹雲霄。玉蓉捂著耳朵，伏在方斌耳朵邊說：好標緻啊，好熱烈啊！

七八歲的外甥孫陽，黏著玉蓉不肯回家，小菊姐來接，也接不回，隻好帶著女兒孫穎歸去了。娘就逗孫陽：你那樣喜好玉阿姨，就給幺舅做兒子，過了年讓玉阿姨帶你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