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完魚，方軍和姐夫一人拿一把鐵鏟，在荷梗上麵一鏟一鏟地把淤泥翻開，一隻隻的大蝦就蹦了出來，方斌跟在後邊一一撿起。幺舅！幺舅！水魚！水魚！玉兒一楞，不曉得水魚是甚麼，瞥見方斌拖著魚筐挪了疇昔，一個大個頭的東西從淤泥裡爬了出來，圓圓的團團的，方斌謹慎翼翼抓住，舉起讓玉兒看，本來是甲魚，也就是王八，野生的，非常寶貴。連續捉了好幾個。

爬上屋後河堤，清冷的風劈麵而來，漲滿衣衫，又吹亂了玉兒的頭髮，河中霧濛濛的，氤氤的霧氣象活動的奶，從河麵冉冉升起，輕風一吹，向四方飄浮，伸手一抓，卻甚麼也冇有，象一頂巨大的紗帳，把人啊樹啊全都罩在一起。玉兒向來冇有見過這麼美的風景，非常不測非常欣喜，伸開雙臂向前跑去，方斌跟在背麵，雙手成喇叭筒，放聲大喊：啊嘿－－－嘿嘿－－－，悠長的喊聲穿雲破霧，玉兒到底不敢猖獗，邊跑邊小聲地喊著，倒是幾個小輩，孫穎孫陽方海，穿戴明天方斌和玉蓉給買的新衣服，追逐著，嘻鬨著，歡蹦亂跳地，一向鬨到聲嘶力竭。玉兒也跑得氣喘籲籲的，捶著腰，停下來，和順地看一眼方斌：太美了！太好玩了！真冇想到鄉間的淩晨會如許清爽。方斌嗬嗬一笑，景由心生，你是表情好，才感遭到美的。伸脫手，摸摸她的頭髮，霧水弄得[***]的。

回到家，娘早燒好了一大鍋熱水，方斌脫掉腰靴和上衣，俯在大腳盆邊，玉兒擼起衣袖，雙手沾滿番筧泡，在方斌臟兮兮的頭上用力摳著，熱氣從方斌頭上升起，漫到玉兒臉上。七八歲的孫陽，長得粉雕玉琢，又聰明又奸刁，很粘玉蓉，站在中間嘟著嘴：蓉阿姨，我也要你跟我洗頭髮！玉蓉嗬嗬一笑：孫陽乖！你站開點，莫打濕了，蓉阿姨跟幺舅洗好了就給你洗。

一排排的水塘，用三四尺寬的堤埂隔開。堤麵凹凸不平，長滿枯草，水塘中的荷葉早已落儘，隻留下枯黃的荷梗，一排排，一團團，成片成片，遠遠看去，好似當代疆場的槍戟林。爹和哥哥方軍另有姐夫都站在堤壩上，小抽水機還在震耳欲聾地響著，水塘中的水線一圈圈的低了下去，有魚兒狂燥地遊來遊去，飆起來又掉下，水花四濺，惹得孫穎他們幾個狂呼亂叫，不竭拿起小石頭往水中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