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鬨聲戛但是止。

塗靈簪心生不忍，跳下樹來，慚愧道：“本來你喜好啊。要不，要不我給你撈上來？”

她吃力展開眼，渙散的視野垂垂聚焦。受傷的肩部雖仍然疼痛，卻很較著感遭到被人細心包紮上過藥了。

李扶搖老氣橫秋的歎了一口氣，擺擺手，回身走了。

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叮噹一聲落在地上。

塗靈簪旋身飛上楓樹，鬢邊垂下的髮絲飛舞，和紅藍的髮帶交纏在一起，明豔動聽。她將雙腿懸空坐在樹乾上，朝黑衣少年滑頭一笑：“你的氣味和腳步出售了你，扶搖。”

李扶搖：“……”

阿誰男人也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麵龐清秀，身量苗條，穿戴一襲硃紅色的官袍，在一群錦衣玉食的公子哥中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西沉的紅日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統統喧鬨得如同畫普通。

安國侯府，十五歲的塗靈簪坐在一株百年楓樹下，頭頂似朝霞垂落，腳下如烈焰堆成。她穿戴鈷藍色的上襦，繫著一襲熱烈如火的團花紅裙，烏黑的長髮用金笄綰起，手中拿著一把精美的象牙骨雕匕首，正低頭出神地削刻著甚麼。

文煥之是朝堂上少有的清流派，不恭維阿諛，不結黨營私，為人剛正廉潔。也正因為如此，他擺佈不得寵，儲存在朝堂的夾縫中，身份難堪。

原覺得早該湮於泥沙、塵封在影象中的骨雕匕首，卻在九年以後的一個夜晚重現。

李扶搖望著她那比楓葉更加素淨的笑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風停，被劍氣帶起的楓葉重新落回地上，灰塵落定。

此人塗靈簪是認得的：禦史大夫文煥之，四年前打馬長安的狀元才子，同時也是秦寬的外甥。

士族公子們也紛繁起鬨，鬨著要文煥之雅歌一首。文煥之卻不為所動，攏袖長躬道：“陛下恕罪，微臣來此，並非玩鬨的。”

藍天，白雲，西風捲集著火紅的楓葉，統統彷彿硃砂暈染。

被駁了麵子，李扶搖麵色有些丟臉，道：“那你是來做甚麼的？”

塗靈簪無語半響。

李扶搖挽了個劍花，還劍入鞘，道：“師姐在做甚麼？”

鋒利走調的笛聲這才停了。

正巧，烏鴉提著一壺高粱酒大搖大擺的路過。塗靈簪忙叫住他，將手中的短笛朝他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