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孃常日在袖袍中揣著,木板上的筆跡有些已經恍惚,煜煊淚珠滴落在上麵。細細摩挲著那些木板,李奶孃對她的豪情固結於這些墨跡上。現在李奶孃走了,何人還會如許細心照顧她。她想說,近幾日的藕荷糕太甜膩了,她不愛吃;蓮子的心亦未洗濯潔淨,她吃出了苦味。
煜煊哽咽低泣道:“薛統領曾說過,‘隻要朕不荒涼社稷,不令百姓刻苦;此生非論朕是人是妖,是男是女,你都會以死相護,以報朕昔日的拯救之恩!’薛統領可還記得?”
孟轅一番話說得煜煊心中痛快不已,但強龍如何壓得住地頭蛇,她恐孟轅在帝都虧損,忙遏止了欲張口的阮淩輾,“朝堂之上不成喧鬨肇事!”
“······”
張軒還是是他所熟諳那般鹵莽,“這帝都的破日子還不如疆場殺敵來得痛快,死於不死,一刀一劍的事。每天看那些文臣的酸氣,遲早我得憋屈死!”
“此生有你,我願寒舍萬裡江山,隻需尺寸之地夠我們安身便可。”
殿內梁上懸著白綢,縞素輕舞,靈堂前的白燭泛著黃光。煜煊坐於李奶孃歿了的木床上,看著宮女清算出的黑錦盒中,放著一些李奶孃書的薄木板。
煜煊還未看完,阮重便大聲道:“皇上,漠北一帶軍事繁忙,還是讓孟將軍早日返回漠北吧!”煜煊還想扣問墨凡近況,卻奈於阮重的話語,慵懶倚在龍椅上遲疑不定。
煜煊心中暢快,語氣亦輕巧了很多,“孟將軍有何事要稟告?”
早朝時,來帝都述職的漠北將軍孟轅呈上奏摺;稟告本身所統領之地,兵馬糧草敷裕充沛,百姓安居樂業。
她上前,幫煜煊穿好衣物,滿不在乎道:“女子又何妨,我薛漪瀾還不是女兒身帶兵行仗,父親、兄長從未嫌棄過我這個女子。皇上如果勤政愛民,我薛漪瀾陪你待得人間,入得地府,就算閻王爺想要傷你一二,我都會與他冒死相搏!”她說著揮了揮手中的佩劍,一副欲與人冒死的樣態。
孟轅在漠北吹曬了數十載,麵龐烏黑滄桑,怒意顯在乾枯的麵龐上,令民氣中生出驚嚇。這些帝都的武將顧及阮重手中的權勢,他孟轅可不會顧及,孟轅嘲笑兩聲,“阮大司徒手中不過握了戔戔幾萬兵馬的兵符,就矜持武將重臣了麼!我孟轅是漠北將軍,與你同品同級。我與墨將軍身上數不清的傷疤皆是為大魏國交戰南北得來的,你阮重算個甚麼東西,不過是擔當父位做了大司徒,於家國無甚功勞!何來的本領號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