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雯見了他的眼神,紅著臉拉起薄被蓋到了脖子。她確切是有備而來,這類紗質裡衣都是熱天的衣物,並且宮女子發的衣物裡也不會有這類料子。是天子前次賜給她那幾件衣服時同時送了兩匹衣料給她,她拿此中一匹來本身做的,為的就是這場合用。
“冇甚麼,病了一場以後,就感覺人生苦短,該當及時行樂。”她像隻貓一樣捧著他的手蹭啊蹭的,又從他指間暴露眼睛來哀慼戚地望著他,“這麼久了,您為甚麼都不想要我?”
“……哦。”這暖閣裡有夾壁通著地龍,隻穿單衣都不會冷,本身隻穿戴中單卻要她捂著棉襖,是不大合適。但是……看著她就在麵前一件件將衣裙除下,他實在難以淡定處之,乾脆閉了眼不看,內心又不由得迷惑:唉,她就是不放棄,到底心急甚麼呢?
這一日天子回到隆熙閣時都已近亥時了,去到慈清宮時被太上皇後留下用了晚膳,返來後他便考慮是先看一會兒公文還是先去睡一陣歇一歇,再夙起來看。
綺雯一愣,隨即紅了臉道:“我……熱啊。”
悄悄在床邊坐下,細心看看她。粉麵透紅,唇色鮮妍,看起來氣色不錯,病像是好了。他伸手疇昔,悄悄拈起一縷她的頭髮,在她鼻翼上掃了掃。
依他的藩王身份,依禮隻能從摯陽宮西華門進入慈清宮地界,後宮餘處一概不得踏足,他怎會如此大咧咧地闖到這裡來?內裡產生了些甚麼事,給了他如此大的膽量?
綺雯輕歎了口氣:“本籌算明早上再與您說的。”
綺雯神情寂然冷酷,抬眼來看他:“王爺的意義,是我如有一點不順您的意,也便要步那位安南舞姬的後塵了?”
不過到了這類同寢而眠的時候他都還坐懷穩定,擺瞭然冇有那層誌願,綺雯就不好再進一步做甚麼,心下難掩絕望——算了,給他看看也算冇白做了。誰讓他此人那麼柳下惠呢。
“您不感覺這是欲蓋彌彰麼?”她悄悄躺了一陣,忍不住幽怨地問,“如許過上一夜,彆人還會覺得我們甚麼都冇做?”
兩人麵劈麵相隔天涯地躺著,天子手指觸到她衣袖那輕浮柔嫩的衣料,就著長明油燈的光看著她露在內裡的肩膀,中衣之下白玉般的肌膚若隱若現,襟口透出內裡白絲肚兜繡纏枝石榴花的邊沿。
她那天被叫去慈清宮就像一個分水嶺,之前的日子都是豔陽高照,即便有著躲藏危急,也都被諱飾在甜美誇姣的表象之下,直到那件事以後,彷彿好夢就此醒來,魑魅魍魎都鑽出地表,湧到麵前,提示著她,她的生命軌跡不是一個簡樸斑斕的愛情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