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下兩下替她把濕熱的琵琶袖捲了，免得再糊在胳膊上減輕燙傷，隨後才猛地覺醒：我這是乾甚麼呢？

昔日裡隻需將茶盞放到牢固位置，讓他一伸手便拿獲得就好，明天不知如何的，他破了例伸手來接，接又不好好接，描金的琺琅茶盅連帶杯托杯蓋以及一杯熱茶就那麼在兩人的手之間翻倒下來，直朝龍書案上層疊的奏擬和泥金箋上翻覆而去。

當時她還很愁悶，感覺這下想不被看作爬床的賤丫頭也難了。

本來那天她冇來，是因為這個。天子不自發地轉回身，模糊感覺奇特，不管她過來是出於情義還是另有目標，莫非不該想來引他重視、引他垂憐體貼的麼？為何傷了手還要怕被他瞥見，要默不出聲地讓彆人替她？

天子冇話可跟他說了，目光閒落在黃梨木槅扇上裱糊的工筆蘭草上，微眯起了雙眼。

錢元禾敏捷翻眼皮瞄了他一下：“爺，師父說，這些日子有了綺雯女人摒擋，隆熙閣裡外較著比疇前有人氣兒了。”

是不是老三安插過來的特工他還說不準，最擔憂的莫過於她戳在眼窩子裡分他的神，帶慢了他的進度。

天子冇再說話。錢元禾謹慎考慮著說話，唯恐講情講的太著陳跡，卻不知，本身的話反而成了天子下定決計的最後動力。

回想著方纔那一瞬手上的光滑觸感，他更是渾身彆扭，因著本就性子孤介又有些潔癖，他平素與彆人的直接打仗都少之又少，更彆說已數不清多少年冇碰過女人了。上回在潭王府抱了她，明天更是有了直打仗碰，都是不由自主，就彷彿本身這身材都要違背誌願，上趕著去靠近她似的。我有冇有那麼如饑似渴啊……

時候一長，他繃著的那根弦兒垂垂鬆了，似是渾忘了跟前多了她這小我在。可要說真忘了，那明顯不是。

桌上奏擬堆積如山，他時而悠長閱看，時而奮筆疾書，時而凝眉苦思，時而又豁然展顏，滿身心腸沉浸此中，三天兩端地省去晚膳都不吃。

凡是她一下值分開，檀香的味兒就開端刺鼻，蠟燭的黑煙就開端嗆眼睛，茶杯放的位置也不對勁，歸正哪哪都變得不對於。這些明顯是他早就風俗的啊。

這還是多日以來的頭一遭，綺雯驚得心頭打了個突，麵上儘量天然地垂下眼瞼，取過他飲罷的殘茶放回擊中的烏漆托盤，又換了一杯新的放歸去。

見主子麵色不善，他又調劑了一下姿式語氣，更當真地說：“奴婢覺得，師父說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