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蘇一走後,那東偏屋就一向冷鍋冷灶冇有餬口力。鍋口沿兒上起了白毛,灰塵落了一桌麵。蘇太公住在裡間,也是經常無人清算一把,混亂得不成模樣。他這會兒正坐在桌邊的小杌上打火鐮,嘴裡叼著旱菸,麵上瞧不入迷采來。
蘇太公再吸兩口旱菸也便住了嘴,扣潔淨了還未燃儘的菸草渣兒,菸鬥放到裡屋木箱子上。他出來帶周大娘出屋子,攔了她在家裡,自個兒披了件粗布棉大褂,打傘往南大街上去了。
“不必。”蘇太公砸口旱菸,“放心疇昔也冇能勸返來,想來她是不想見你們。好歹我也是她爺爺,她得聽我兩句言。我原籌算讓她自個兒在外想明白了再返來,事情便算疇昔了。誰曉得她犟成如許,也隻好我去請了。我曉得放心那是小孩子家的話,不會放在心上,你也歸去吧。”
蘇一吸了吸鼻子,眼眶裡眼淚打轉兒,“甚麼時候周安良把咱家正堂讓出來,我便甚麼時候歸去。”
蘇一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義,抿了抿唇,隻好應了聲,“是。”
周大娘打了簾子進屋,過來接下他手裡的火石火鐮,捏在手裡替他打起來,“放心是個小孩子,嘴上冇遮攔,說的話不入耳,太公您彆往內心去。一一樣貌好,不過脾氣暴躁些,冇她說得那般不堪。她們是打小互看不順,直衝慣了。我早與一一打過籌議,要給她相個結壯無能疼媳婦兒的人。趕明兒安良成了親,我手上安逸冇了事兒,就給她籌措起來,不讓您操心。”
“我不吃她做的饅頭。”蘇一冷不丁地打斷蘇太公的話,一點兒情麵也不講,低下頭來捏手指上翹起的肉刺兒,“您要我歸去也成,把周安良攆回西偏屋便能夠。那我便隨您歸去,餃子饅頭一樣兒不會缺了您的,我都會做,不需她周大娘。”
跟他走了兩步,想起之前拿的兩個物件兒得帶著去王府還了,遂又歸去拿上手爐和皮紙傘,抱在懷裡跟在他身邊兒。一起上無話,隻要腳下踩著雪麵而收回的吱吱聲兒。
蘇太公隻當她還在置氣,擱下茶杯笑道:“爺爺說的那不過是氣話,氣消了,便算不得數了。你還隨我歸去,團團聚圓過個春節。那家裡頭,你周大娘蒸了很多饅頭包子,各色餡兒的都有。也有你最愛吃的,豆沙餡兒……”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到外頭有拍門聲兒。內心想著不過是陶小祝過來拿東西,也不能有旁人了。披上襖子趿了鞋,隨便攏了攏頭髮,到了門邊兒開鎖把門翻開。門外站著的卻又不是陶小祝,而鹹安王府的紅衣侍衛。蘇一愣著想了一會兒,方想起此人是那總管,叫韓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