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有脾氣的人,內心頭不免活力,卻總叫周大娘那句“孩子不懂事兒,太公您彆往內心去”給滅了火氣。他又想,人家喪事當頭,不好去攪和了,泯自個兒的知己,遂都悄悄受下。孩子不懂事是孩子的不是,他若與人家孩子計算個子醜寅卯來,就是他的不是。
“撞了個曲解,冇大事兒。”蘇一伸手去接蘇太公手裡的杌子,滿懷裡抱著,隨他進院子,“今兒鋪子裡擔擱了,回得晚,就想抄個小道兒返來。哪知掉他們鋪的坑裡了,當我是賊呢。提我見侍衛總管,聽下我的解釋,說是抓錯了人,就送我返來了。”
沈太守命部下的衙役帶兩個鄉親過來查問,得出同普通的說辭,便點了點頭。他回身看向沈曼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采,厲聲兒叱她:“你另有甚麼話好說?!”
“這如何使得?”蘇一揉肩,“大娘找我甚麼事,說了罷。”
周大娘來的時候帶了塊巴掌大的豆腐,今早晨剛出鍋的,還蒸著熱氣。她徑直往灶上放著,打了簾子進屋來找蘇一。見她正低頭壓袍沿兒,忙過來伸手接,“給我罷,你也怪累的,返來還做這些個。要甚麼跟我說,放心總能搭把手,轉頭做好都給你。”
沈曼柔這會兒進退兩不是,委曲得直想一頭碰死得了。卻又不想再丟大麵子,隻好鬆了口承諾給錢。可她又有多少錢?原沈夫人暗下從本身嫁奩裡抽了一百兩黃金給她,這幾日在周家已是花了些許。給周家三個買衣裳,給周放心買金飾,帶她出去見世麵兒,哪一樣不是花她的錢?這會兒再要湊出一百兩整,難了。
棋下得累了,蘇太公便和幾個老伴計依著河邊兒灰石雕欄坐下,一邊抽旱菸一邊兒閒嘮呱兒。
沈太守今後退將一步,“我連閨女也冇有了,那邊來的半子?照太公的意義,你們先拿錢罷。”
“這不見得。”蘇一卻說:“安良許是福大的,能中進士也未可知。大娘不必壓著他給我臉麵,到底我不如他,說配不上也不算踩低我。我也不想嫁他,我們常日裡如何您都瞧在眼裡。如果一屋裡睡覺,宅子也能儘數拆了去。放心也瞧我不上,明裡暗裡跟我較量,必不能是一家人。”
這話裡透著狠意,周安良和周放心聽下,神采俱慌,卻又不敢說甚麼,都把目光瞧向了沈太守,望他作為老親家能幫上一把。哪知沈太守半分也未躊躇,隻道:“遂太公的意。”
蘇太公慣常不會拉攏事兒,被蘇一這麼一說,話也不知從哪頭再挑起來講了。他擺了擺手,道先把飯吃了。這事兒他說不來,等著周大娘那處再來講和罷了。